第6章 (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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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没说话，只是把杵在地上的砍刀往旁边挪了挪，似乎觉得有点碍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找回刚才那股冲天的怒气，但目光一接触到盆里那位安详泡澡、眼神空洞仿佛看透世间虚妄的“大师”，那口气就莫名地泄了，只剩下一种无处发泄的憋闷感。他索性盘腿在破毡子上坐了下来（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人），抱着胳膊，赤红的眼睛依旧盯着豚哥，像是在进行某种意志力的较量——是和豚哥的佛系光环较劲，还是和他自己内心那被强行压制的怒火较劲？

后院角落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老王粗重的呼吸声、豚哥偶尔吐泡泡的咕噜声、以及驼酱在墙角极力压抑的、带着嫌弃的轻微喷鼻声。

老瘸子咂巴着烟嘴，浑浊的眼睛在我、老王和豚哥之间来回扫视，脸上的皱纹因为兴奋而舒展开一些。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激动：“小子，行啊！真有两下子！这耗……豚哥，是个宝贝！”他凑近我，烟臭味扑面而来，“老王这倔驴都能摁住，其他人更不在话下！等着，老子这就去给你拉客！这黑市底层，憋着火、快疯了的倒霉蛋，一抓一大把！”

他说干就干，咣当咣当地拄着义肢就往外走，掀起油腻的门帘时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看好了！别让老王把盆砸了！那可是咱们的摇钱树！”

老瘸子的效率高得惊人。或者说，底层贫民窟和黑市边缘地带，从来不缺被生活压弯了腰、被帮派欺压、被魔物阴影笼罩、精神濒临崩溃的可怜人。

不到半小时，老瘸子那破后院就“热闹”起来了。

先是被老婆卷走最后一点积蓄、借酒浇愁结果越喝越绝望的醉汉，哭嚎着被老瘸子半拖半拽进来：“老瘸子！你TM最好没骗我！老子不想活了！呜哇……”

结果刚踏入豚哥领域范围，嚎哭声就像被掐住了脖子，变成了压抑的抽噎。他茫然地看着塑料盆里的水豚，又看看自己空空的酒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默默流泪——虽然悲伤依旧，但那股歇斯底里、想要撞墙的冲动消失了。

接着是刚被“黑蛇”帮的小混混抢了摊位、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瘦弱摊贩，捂着脸，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身体因为愤怒和害怕而不住颤抖。“试试！试试！包你心平气和！才好想办法！”老瘸子把他推了进来。摊贩一接触到那温润的领域波动，身体猛地一僵，眼神中的怨毒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大半，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种“算了，惹不起”的麻木。他默默地掏出一小块锈蚀的、似乎是低级魔导器残骸的金属片（被老瘸子估价为“半块碎片”），找了个角落蹲下，呆呆地看着豚哥泡澡。

再后来，甚至还有一个穿着破烂学徒袍、眼睛布满血丝、头发被抓得像鸡窝的年轻人，手里紧紧攥着一本翻得卷边的《基础元素共鸣理论》，嘴里念念叨叨：“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共鸣不了？瓶颈……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