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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林薇的情况稳定下来。苏雅看着病床上那个总是倔强地挺直脊背、此刻却显得无比脆弱的女孩,白天争吵的画面和此刻的安静形成残酷对比。她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灯光在她精致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林薇…
苏雅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对不起。那支口红,我后来在我那个从来不用的书包夹层里找到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薇打着点滴的手上,那双手并不细腻,甚至有些粗糙,我以前…说话不过脑子。我不知道…你那么辛苦。
一句对不起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撬开了她坚固外壳的一丝缝隙。
林薇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睁开眼,眼底有未干的湿意。她看着苏雅,又看向门口站着、同样一脸关切的其他人,长久以来紧绷的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积蓄的委屈、疲惫和压力决堤而出。
她断断续续地讲起下岗的父母,讲起逼仄的出租屋和永远不够用的钱,讲起母亲在菜市场为几毛钱和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讲起自己必须拿奖学金、必须不停打工才能继续读书的现实。我不是小偷…
她的声音哽咽着,我只是…不想活得那么卑微…
她的眼泪像是滴在每个人心湖上的雨。陈芳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她抽噎着,第一次主动开口,讲述她那个偏远的、只有泥土路通往外界的小山村,讲述体弱多病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妹,讲述她是如何背负着全村的期望和整个家庭的重担,在陌生繁华的城市里格格不入的恐慌。我害怕…我怕跟不上,怕辜负所有人…怕你们看不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