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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苏府侧门停下。帘子掀开,映入眼帘的不是想象中的冷漠或审视,而是一张温婉沉静的脸。苏夫人亲自撑着伞立在雨幕中,她身着素雅的藕荷色衣裙,未施粉黛,眼神温和而清亮。她身后只跟着一个面容敦厚的老嬷嬷。
好孩子,受苦了。苏夫人的声音不高,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柔软腔调,却奇异地穿透了凄风苦雨,落进心底。她将一只暖烘烘的黄铜手炉不由分说塞进我冰凉的掌心。那暖意烫得我指尖一缩,下意识想推开,可苏夫人的手只是稳稳地托着我的手背。我一手僵僵地捧着那滚烫的手炉,一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怀中那块冰凉的、姨娘被官兵粗鲁拖走前塞给我的令牌,喉咙哽住,只讷讷地、极轻地挤出一句:谢…谢姑母。
黎昭昭被老嬷嬷和一个小厮小心搀扶下车。苏夫人看着她那条狰狞的伤腿,眉头微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快,快扶昭姑娘进去!请王大夫!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同样的怜惜,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棠儿也累坏了,先进屋暖暖身子,喝碗热汤。那眼神里的关切,自然得如同对待真正的侄女,没有一丝勉强。
苏府不大,却处处透着雅致与整洁。我们被安置在一处向阳的独立小院,名静萱堂。房间陈设简单,但床褥厚实干净,窗明几净,案几上甚至摆着一瓶应季的、开得正好的晚桂,甜香幽幽弥漫,一点点驱散着心头的阴霾。苏夫人亲自安排我们的饮食起居,汤药补品从未间断。她待我们极好,好得让我惶恐,如同踩在云端,总疑心下一刻便会跌落。她常常在午后过来,或指点我们苏家的规矩(并非苛刻的《女诫》,而是待人接物的礼节分寸),或闲话家常,讲些江南风物,或是京城趣闻。她说话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我们真的只是来投奔的普通亲戚。
黎昭昭的腿伤在苏夫人的精心照料下渐渐好转。她变得异常沉默,白日里常常不见踪影,直到深夜才带着一身疲惫和露水归来。有一夜,我被噩梦惊醒,听见了隔壁纸张翻动的窸窣声。我悄悄起身,透过门缝,看到烛光下黎昭昭的背影。她换上了一身男子的青布长衫,长发紧紧束在头顶,脸上似乎还做了些修饰,显得轮廓硬朗了许多。她正伏案疾书,眉头紧锁,案上摊开的赫然是父亲案卷的抄录和一些兵部舆图的碎片!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一切——她竟在暗中为父亲奔走翻案!用这种方式!而我,黎昭棠,每日在苏夫人的庇护下绣花、弹琴、甚至和黎昭昭攀比,做一些小动作来争夺苏夫人的宠爱。难怪黎昭昭对于我的小动作从来不予理会,在为父亲翻案面前,那些小打小闹可笑至极,愚蠢至极。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和自厌感瞬间攫住了我,比被抄家那日更甚。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无用,在真正的风暴面前,姨娘教我的那些取悦男人的手段,脆弱得不堪一击。我只是个累赘,一个除了美貌和惹祸外一无是处的废物。
内心的煎熬和自卑像毒藤缠绕,让我喘不过气。看着黎昭昭日渐憔悴却眼神坚定的侧脸,那份因嫉妒和自卑而扭曲的恨意,在绝望的土壤里再次疯长。凭什么她能做凭什么她总是显得那么有用姨娘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蛊惑:抓住最有权势的男人…一个念头悄然滋生。
我避开所有人,通过一个曾在秋猎上向我献过殷勤的、李琰门下小吏,传信要求私下觐见二皇子。
约定的地点是城西一处偏僻的别院,我独自前往。李琰一身常服,坐在上首,姿态闲适,看我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和志在必得。
苏小姐…或者说,黎二小姐,他轻笑,指尖把玩着白玉酒杯,真是稀客。令牌…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