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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
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两道清晰的、短暂的水痕。透过这水痕,能看到外面那个男人瞬间僵住的身影,和他眼中彻底破碎的光芒。
写完这两个字,我没有再看他一眼。指尖的凉意渗入骨髓。我收回手,拉紧衣领,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登机通道深处昏暗的光影里。身后,是暴雨如注的夜,和一段被彻底埋葬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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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湿冷像细密的针,无孔不入地钻进骨髓。这座临海小城的疗养院,白色的墙壁被经年的海风侵蚀,留下淡淡的灰色痕迹,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海腥味混合的气息。
我靠在摇起的病床上,厚厚的羽绒被一直盖到胸口,却依旧感觉不到多少暖意。身体像一截被蛀空的朽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破风箱般的嘶鸣。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和一片同样灰蒙蒙的海,海浪有气无力地拍打着礁石,声音遥远而单调。
床头柜上,堆着一摞厚厚的、用丝带精心捆扎起来的牛皮纸文件袋,像一座沉默的小山。它们已经在那里堆了快一个月了。护工张姨每天都会把它们摆放整齐,用干净的布擦去上面的浮尘。
简小姐,贺先生…又托人送东西来了。张姨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她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个崭新的、扁平的深蓝色丝绒盒子,盒盖上烫着某个顶级珠宝品牌的华丽Logo,在病房惨白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昂贵的光泽。
我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视线空洞地落在窗外那片毫无生气的灰海上。那些文件袋里是什么,我很清楚。自从我来到这里,贺行屿的人就通过各种渠道,源源不断地送来各种东西。起初是价值连城的珠宝、珍稀的补品,后来,大概是从某个渠道知道了我的病情,送来的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药,包装上印着我看不懂的外文。再后来,就是这些文件袋。
里面装满了照片。泛黄的、黑白的、彩色的……从襁褓中皱巴巴的婴儿,到扎着羊角辫蹒跚学步的小丫头,再到穿着蓝白校服、眼神怯怯的少女……照片里的女孩,有着和我极其相似的眉眼轮廓。那是我。是我被遗忘在时光角落里的、支离破碎的童年和少女时代。照片的背景杂乱无章,孤儿院冰冷的铁架床、简陋的食堂、斑驳的墙角……每一张都像一根细针,扎在早已麻木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