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4/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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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颜料管身被巨大的力量挤压得扭曲、凹陷,几乎快要从中断裂。管尾处,依稀还能辨认出一点被暴力蹂躏过的、深深的手工刻痕——那朵小小的向日葵,花瓣的边缘已经被压扁模糊,只剩下一个扭曲变形的轮廓,倔强地印在凹陷的金属上。
那是沈聿昨天傍晚才放进她颜料箱里的新颜料。一支她还没来得及使用、尾部刻痕犹新的生褐色颜料。向日葵的中心,甚至被他多刻了一个小小的点,像是花蕊。
急救室门框上方那盏抢救中的红灯亮起,像一个无声的、冰冷的宣告。惨白的长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刺鼻。长椅是冰冷的塑料,坐上去寒气直透骨髓。
沈聿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站着,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的校服外套前襟和袖口上,大片大片粘腻的颜料已经干涸结块,红的、黄的、蓝的,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肮脏污浊的暗色,紧紧贴着他的皮肤,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他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生死的金属门,眼底翻涌着近乎实质的赤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而煎熬。那扇门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声音,只有走廊尽头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推车滚轮声,空洞地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沉重的金属门终于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戴着蓝色无菌帽和口罩的护士走了出来。她的手套上还沾着一点未干的水渍。
沈聿像是被通了电,猛地从墙边弹直了身体,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护士!她……怎么样
护士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但温和的脸。她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狼藉、眼神却像濒临绝境的困兽般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安抚:暂时稳定下来了,急性应激障碍发作,伴有过度换气和短暂意识障碍。用了镇静剂,现在昏睡过去了。
沈聿紧绷到极致的肩膀几不可查地垮塌了一丝,那口死死憋在胸腔里的浊气终于缓缓吐出,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但他眼底的血丝并未褪去,声音嘶哑地问:她……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