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2/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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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发出困兽般的、绝望到极致的哀嚎,额头重重地、一下又一下地撞在冰冷坚硬的殿柱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仿佛只有肉体的疼痛,才能稍稍缓解那灵魂被凌迟般的剧痛。
寝殿外,传来宫人惊恐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询问声,但无人敢在此时闯入这片绝望的炼狱。
李昭阳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他痛苦自残的模样,看着他额角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那层血泪交织的白纱,心早已痛得没有了知觉。泪水无声地、汹涌地滑落。她知道,她亲手将这世间最残酷的真相,砸在了他面前。她亲手……毁掉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微弱的、建立在欺骗和隐瞒之上的、摇摇欲坠的可能。
她缓缓地闭上眼,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肩背的伤口在剧烈地抽痛,小腹深处也传来一阵隐隐的不适。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心口那片被彻底挖空的、冰冷的死寂。
黑暗,再次温柔而残忍地,将她缓缓吞噬。
光阴在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和死寂的绝望中,无声地爬行。
李昭阳肩背那处狰狞的贯穿伤,在太医院不惜代价的珍药和宫人小心翼翼的照料下,终于缓慢地开始收口、愈合。新生的肉芽带来难耐的痒意和持续的钝痛,时刻提醒着她那场血色婚夜的代价。更深的痛楚,则烙印在心底,那道名为真相的伤口,远比皮肉之伤更难愈合,日夜渗着血。
萧景琰没有再离开过昭阳殿的范围,但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深不见底的渊壑。
他依旧沉默地守在她殿外。白日里,他常常独自坐在庭院角落那架蒙尘的焦尾琴旁,覆眼的白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只留下一个孤寂而僵硬的侧影。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拂过冰冷的琴弦,却再未拨弄出一个音符。那曾经流淌出天籁的乐器,如今只是一块沉默的木头。
到了夜晚,他总会悄无声息地进入寝殿,在她床榻不远处的软榻上和衣而卧。李昭阳在浅眠中,时常能听到黑暗中传来他压抑的、辗转反侧的细微声响,以及那沉重得仿佛要将空气都压碎的呼吸声。他从不主动靠近,也几乎不再开口说话。只有当宫人端来汤药,或者太医前来诊视时,他覆着白纱的脸才会微微转向她的方向,像一尊失去了生气的石像,无声地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