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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报告单。筒子楼的声控灯因为刚才的喧嚣还亮着,昏黄的光线笼罩着我。楼门口只剩下几个还没散去的邻居,他们看我的眼神复杂极了,有震惊,有不解,也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解气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婆婆那歇斯底里的咒骂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一场闹剧,终于以最荒诞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然而,我心里清楚,这绝不是结束。王秀兰那双刻薄的眼睛,绝不会因为这次打击就真正闭上。家,这个字眼,此刻显得如此冰冷而遥远。
婆婆从医院回来后的日子,像一块浸透了水的旧棉布,沉重、黏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和压抑的沉默。
诊断结果不出所料:急火攻心,剧烈呛咳引发的支气管痉挛,加上点老年人常有的血压波动。医生开了些止咳平喘的药,叮嘱静养,保持情绪稳定。可情绪稳定这四个字,在王秀兰这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彻底蔫儿了。像一棵被严霜打蔫了的茄子秧,再也支棱不起往日的精气神。大部分时间,她都把自己关在那个堆满碎布和缝纫机的小隔间里,房门紧闭。偶尔出来倒水或上厕所,也是耷拉着眼皮,脚步拖沓,对我和张建军视而不见,仿佛我们是空气。那张刻薄惯了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写满了被愚弄后的屈辱、羞愤,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信念崩塌般的灰败。偶尔,她的目光会像淬了毒的针,极其短暂地、阴冷地刺我一下,随即又飞快地移开,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恨意,却又不敢再轻易挑起战端。那架曾经日夜不停的蝴蝶牌缝纫机,也彻底哑了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张建军夹在中间,更是苦不堪言。厂里的活计本就繁重,回到家还要面对一个死气沉沉、随时可能爆发的母亲,和一个冷静得让他心里发毛的妻子。他变得更加沉默,眉头锁成了川字,常常一个人蹲在楼道口,闷头抽着最劣质的香烟,烟雾缭绕中,背影显得格外佝偻疲惫。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照常上班、下班、做饭、洗衣,只是话更少了。那张未妊娠的报告单,像一柄无形的利剑,斩断了某些虚伪的纽带,也划开了一道冰冷的鸿沟。日子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天天捱过。
三个月后,一个同样闷热的周末下午。蝉在窗外梧桐树上不知疲倦地嘶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丝风也没有。我正把洗好的衣服晾在窗外的铁丝上,张建军在屋里笨拙地修理着一个漏水的搪瓷脸盆,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婆婆王秀兰依旧紧闭着房门,里面一片死寂。
咚咚咚!哥!嫂子!开门啊!
一阵急促又带着点不同寻常兴奋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张建民那标志性的、有点油滑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