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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堆起一种混合着亲昵与垂涎的笑容,几步就跨到我身边,声音甜得发腻,我闻着这味儿…是不是炒腊肉了哎哟,可馋死我了!这味儿,地道!快,盛出来让妈尝尝!妈这嘴里啊,好几天没沾荤腥了,寡淡得很!
她眼巴巴地看着我,又使劲嗅了嗅空气里那几乎已经消散殆尽的、极其微弱的腊肉余香,仿佛那是无上美味。那份耳聋,在荤腥的召唤下,瞬间痊愈得无影无踪。
我看着婆婆那张写满渴望的脸,心里只觉得荒谬又冰凉。腊肉早就被我藏进了碗柜深处。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声音干巴巴的:妈,您闻错了吧哪有什么腊肉啊就炒个土豆丝,滴了两滴油。您看,这不正切着呢。
我扬了扬手里沾着土豆淀粉的菜刀。
王秀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一张骤然失去支撑的面具。她狐疑地又用力吸了吸鼻子,那点微弱的香气确实彻底消散了。她看看锅里还没下锅的土豆丝,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和一丝被愚弄的不快。
哦…土豆丝啊…
她拖长了调子,声音明显冷了下来,带着点悻悻然,土豆丝也行…多放点油,炒软和点,妈牙口不好。
说完,不满地瞥了我一眼,转身慢吞吞地挪回了她的领地,那背影都透着一股没吃着肉的怨念。
我盯着锅里翻滚的土豆丝,油星少得可怜。藏起腊肉的短暂快感早已消失,只剩下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被无形绳索越捆越紧的窒息感。这日子,就像这盘寡淡的土豆丝,看不到一点油亮的希望。
王秀兰的领地意识不仅体现在那架缝纫机上,更体现在她对小儿子张建民那无微不至、毫无原则的投喂上。这种投喂,往往伴随着对我们这个家本就微薄资源的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