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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鸦岭!她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声音里带着刻骨的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只有那里!埋了不知多少代的无主尸骨,还有……她猛地刹住话头,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悲悯,还有那些被放蛊失败反噬、或是被族规处死的……怨气冲天!是炼那鬼东西最好的阴煞池!
她倏地转回头,深褐色的眸子紧紧锁住张清衍,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不能让它成!后天月晦……百尸朝宗,煞气灌顶,丹成之时,这青岩镇,酉水两岸,鸡犬不留!
张清衍的目光与阿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一种沉重的默契已然形成。他站起身,青布道袍拂过冰冷的石墩:乱葬岗。
阿吉重重点头,不再多言,迅速回身,动作麻利地将炭炉和剩下的药汁收拾起来,背起那个装着断肠草的小藤篓。她走到屋檐下,取下那盏摇曳的桐油灯,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青石板上投下两人晃动的影子。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了青岩镇更深的、被死亡阴影彻底吞噬的腹地。张清衍在前,步履沉稳,阿吉在后,一手提灯,一手紧紧握着腰间藤篓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桐油灯的光只能照亮脚下尺许之地,更浓重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吞噬着那点可怜的光明。死寂无声,连虫鸣都彻底消失了,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街巷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和惊心。空气里的腥甜煞气浓得化不开,像无数冰冷的触手,缠绕着皮肤,试图钻入毛孔。
张清衍忽然停下脚步,右手在腰间悬挂的龟甲玉佩上轻轻一拂。那枚古朴的玉佩,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无声地亮起一层极其微弱的、温润的乳白色毫光,如同呼吸般明灭。玉佩表面那些天然形成的、如同星图的纹路,此刻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流转。
煞气引路。他低声说了一句,目光锁定了玉佩毫光流转方向所指的巷口。
阿吉屏住呼吸,看着那玉佩奇异的光辉,深褐色的眸子里映着一点微光,更多的则是凝重。她紧跟着张清衍,转向那条玉佩指引的、更加狭窄幽深、仿佛通向地狱入口的小巷。
巷子两旁的吊脚楼更加破败不堪,许多窗户洞开,像一张张没有牙齿的黑洞洞的嘴巴,无声地窥视着下方的不速之客。一些腐朽的窗棂在死寂的微风中发出吱嘎的呻吟。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罐、撕裂的符纸,还有不知名的、早已干涸发黑的污渍。
越往前走,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越是浓郁粘稠。玉佩上的毫光也越发明亮、急促地闪烁着,如同警报。张清衍的脚步愈发谨慎,左手悄然缩入宽大的袍袖之中,指尖似乎夹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