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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糊不清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字句,从紧咬的牙关和桌面之间挤压出来,破碎不堪。眼泪混着鼻涕,在桌面糊开一小片冰凉湿黏的痕迹。巨大的悔恨和恐慌像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手术还在进行,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而我,却刚刚才真正认识我的父亲。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手机铃声像一把尖刀,猛地划破了小面馆里令人窒息的死寂。我浑身一颤,像被电流击中,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市一院三个冰冷的字。心脏骤然缩紧,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喂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嘶哑得厉害。
是李晚吗李建国的家属电话那头是护士清晰却毫无波澜的声音,手术结束了,很顺利。病人正在麻醉复苏室观察,大概半小时后可以送回病房。你可以过来了。
好……好!谢谢!谢谢!
我语无伦次地应着,巨大的、失而复得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挂断电话,我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将那本沉甸甸的账本紧紧抱在胸前,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转身就冲出了面馆,一头扎进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夜雨里。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头发和衣服,我却浑然不觉。路灯昏黄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摇晃的影子。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雨水溅起,裤脚很快湿透,粘在腿上冰凉沉重。怀里的账本被我用外套紧紧裹着,护在胸口,那硬硬的棱角隔着湿透的布料硌着我,却带来一种奇异的、支撑般的力量。医院那栋惨白的大楼在雨幕中越来越近,顶楼手术室几个猩红的指示灯,像黑暗中灼灼的眼睛。
冲进住院部大楼,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潮湿的雨气扑面而来。我喘着粗气,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衣服也在往下滴水。顾不上旁人的目光,我直奔手术室所在的楼层。电梯太慢,我转身冲向安全通道,一步两三个台阶地往上跑,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