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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筒子楼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赵师傅的话。夜风一吹,手上的水泡火辣辣地疼。路过厂区小卖部,我咬牙用最后一张工业券换了瓶橘子汽水,咕咚咕咚灌下去,甜得齁嗓子,但好歹把那股子铁锈味压下去了。
哎哟,这不是咱们厂的明日之星吗王大力趿拉着拖鞋从水房出来,看见我就挤眉弄眼,听说老赵头把传家宝都给你了
我懒得搭理他,径直往屋里走。王大力却不依不饶地跟进来：苟子,给哥们儿开开眼呗就看看,不摸！
我被他缠得没法,只好小心翼翼地从工具包里取出油纸包着的寸心。王大力眼睛都直了,伸出的手在半空停住,还真没敢碰。
乖乖,这得是民国时候的老物件了吧王大力咂着嘴,我听说当年上海滩最有名的钳工,就用这种刻字的锉刀,一把能换套洋房！
我赶紧把锉刀包好收起来：少扯淡,赶紧睡你的觉去！
熄灯后,我躺在床上,听着王大力震天响的呼噜声,怎么也睡不着。右手火辣辣的疼,心里却莫名踏实。翻身时,工具包里的寸心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某种回应。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爬起来了,轻手轻脚地摸到车间,想趁着没人多练会儿。谁知刚推开门,就看见赵师傅已经在工作台前忙活了。
师、师傅,您这么早我结结巴巴地问。
赵师傅头也不抬：人老了,觉少。他指了指旁边的台虎钳,给你准备了点好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