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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赵师傅跟我说了很多他年轻时学艺的糗事,笑得我直打嗝。原来这个铁面阎王般的老师傅,当年也锉坏过师父的宝贝料子,也被卡盘夹过手指头,也曾在比赛前一晚紧张得拉肚子......
回宿舍的路上,我摸着吃得滚圆的肚子,突然觉得明天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比赛当天,整个机械厂都轰动了。厂门口挂上了大红横幅,厂长亲自带队,十几号人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往市总工会去。我穿着洗得发白但干干净净的工作服,工具包里装着寸心,手心全是汗。
赵师傅骑着他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永久牌二八大杠,一直跟在我旁边,时不时说两句：腰挺直！别老摸工具包！呼吸均匀点！
市总工会大院里人头攒动,各厂的精英都来了。我一眼就看见了纺织厂那个梳着分头的小白脸——听说他爹是省里的工程师,家里有全套进口工具；还有钢铁厂那个胳膊比我大腿还粗的黑脸汉子,据说能徒手掰直弯曲的钻头......
抽签时,我抽到了3号工位,正好在小白脸和黑脸汉子中间。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第一轮,平面锉削！主裁判一声令下,限时四十分钟,精度要求0.02毫米！
我倒吸一口凉气——平时练习都是0.05毫米精度,这一下子提高了一倍还多！余光瞥见小白脸嘴角已经翘起来了,黑脸汉子则皱起了眉头。
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工具包。当寸心握在手中的那一刻,赵师傅的骂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手腕往下压三分！腰马合一！下盘生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