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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滞在他膝上、散发着幽光的应心鼓,不知何时已悄然滑落,滚入了深浓的、弥漫着尘埃和遗忘气味的角落暗影中,冰冷依旧,却再无光芒。
残破刀架上,那柄刻下岁月又切割时光的诡刀寂然悬垂,如同废弃的古物。角落里悬浮的金珠流光渐次暗哑,缓缓沉入尘埃的静寂里,只余下满地清冷灰烬,在无风的室内凝滞不散。
薛驼爷用尽残存的力气,小心翼翼搀扶起这具脱离了时间牢笼,却仍显得沉重陌生的躯壳。王七刀的脚步虚浮,每一步踩在冰冷坚硬的地面,都伴随着体内某种碎裂余音的微弱共鸣。他缓缓环顾——这曾囚禁他千万切割瞬间的灶房,光线昏暗,蒙着厚厚的尘埃,像一个巨大棺椁的腔室。
薛驼爷的胳膊枯瘦如柴,几乎支撑不住,只能将他引到紧挨灶房的一间矮小耳房门口。屋外,平津城冬夜的寒气如刀般凛冽,吹得糊窗的油纸簌簌作响。王七刀僵在原地,浑浊的目光第一次穿过了耳房那扇低矮的门框,投向门外更广阔的夜色深处。他迟缓地抬起那只曾握刀剐裂时间的手,关节僵硬地屈伸了一下,悬停在冰冷与尚存一丝炉灶余温的空气边界,似乎要抓住什么。
门轴呻吟着,被薛驼爷用尽最后力气拉开一条缝隙。凛冽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夜雪特有的、干燥冰冷的土腥气,猛地灌进狭窄的斗室,激得王七刀微微一颤。他肿胀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悸,随即被一种更深、更陌生的痛楚覆盖——那寒意是如此清晰,不再是体内万千混乱感知的碎片叠加,而是一种纯粹、直接、属于此间此时、活着方能体会的砭骨之寒!
走,娃儿,薛驼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比炉膛里最后的余烬更加微弱,却带着一种不摇移的笃定,出去了……他枯槁的手紧了紧王七刀的臂膀,那力道传递着仅存的暖意和无法言说的托付。
王七刀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类似锈蚀铁器强行摩擦的浊响。他终于抬起一只沉重如铅的脚——那只脚似乎不属于他——极其缓慢地,跨过了那道低矮如命运门槛般的门槛。
耳房外,狭小院落里积雪未融,在惨淡月光下泛着幽光。那光冷冷地映在他浑浊一片、还残留着撕裂血丝的眼瞳里,仿佛沉寂千年的深潭,终于落下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那涟漪……终是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