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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屿的出现,像一滴墨落进纯白的牛奶。他那身显然是临时租借来的、剪裁并不十分合体的黑色西装,在这个由顶级定制装点的世界里显得异常局促和生硬。他被我的表兄李哲,一个以刻薄闻名圈内的纨绔子弟,半是邀请半是强迫地拉到了璀璨的水晶吊灯下。
来来来,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陈屿,林溪的‘朋友’。李哲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人家可是手艺人,专门跟破坛子烂罐子打交道的,文物修复师!啧啧,这双手,他夸张地抓起陈屿的手腕,将那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的手举到众人面前,可金贵着呢,碰的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周围瞬间响起一阵压抑的、带着明显优越感的低笑声。那些目光,好奇的、审视的、鄙夷的、纯粹看笑话的,像无数根细密的针,齐刷刷地刺向陈屿,也刺穿了我试图为他构筑的屏障。
陈屿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下颌的线条咬得死紧,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燃起一簇被强行压制的怒火,灼灼地烧着。
李少过誉了,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却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嘈杂的背景音上,修复的是历史,不是破罐子。手脏,不劳您费心。
这话像在滚油里滴了水。李哲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恼羞成怒的赤红迅速爬上脖颈。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抄起旁边侍者托盘上一杯刚倒好的、殷红如血的红酒,手腕一扬——
哗啦!
冰冷的、粘稠的液体,带着浓重的酒气,精准地泼洒在陈屿胸前的西装上。深色的布料迅速洇开一大片湿漉漉、暗沉沉的痕迹,狼狈不堪地向下蔓延。几滴飞溅的酒液甚至溅到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上,缓慢地滑落,像一道未干的血痕。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的谈笑风生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兴奋和窥探。
陈屿站在那里,成了这场闹剧唯一的、静止的中心。他没有看李哲,也没有看周围那些看客。他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胸前那片刺目的污迹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几秒钟的静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他缓缓抬起手。那双手,刚才还被李哲恶意地展示为金贵的手艺人的标志,此刻指节微微泛白。他没有去擦拭脸上的酒渍,也没有试图抹掉西装的污痕。他只是极其缓慢地、近乎仪式感地,用食指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另一只手的拇指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