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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被战马铁蹄踩爆的污雪冰碴，不偏不倚地糊了杨三眼满头满脸。冰冷的雪泥钻进他脖颈和敞开的破棉袄领口，像无数细针扎进去，激得他浑身猛地一颤！那瞬间的透骨寒意，竟比沟底肆虐的嗜血冻土还要刺人！
他僵在那里，像只被毒蛇盯住的蛤蟆，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一下，死死盯着冰沟上方被搅乱的风雪。那层灰暗的雪幕背后，沉重的铁蹄踏冰声、甲片摩擦的锵锵声、夹杂着战马喷鼻的响动，如同死神的鼓点，穿透风雪砸在耳膜上，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不是三个……是整整一队！那种整齐得如同齿轮咬合的步伐，绝非流寇山匪能有的秩序！
“操……操……阴兵……阴兵借道啊……”杨三眼的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着，发出咯咯的轻响。烂泥洼村里口耳相传的各种鬼故事瞬间涌进僵化的脑子，什么夜半鬼兵、雪地行尸……一股混杂着尿骚味的腥臊气息再次不受控制地从裤裆里弥散开，和沟底那污血的腐甜味、硫磺冰屑味混成一团恶臭。
完了！这回真完了！没死在妖矛邪坑里，眼看要被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铁疙瘩踏成肉泥了！逃？往哪逃？这鬼冰沟看着不算深，两边却是冻得溜滑的陡壁，爬都爬不上去！
“呃——！”
就在杨三眼脑子里一片浆糊、浑身抖得像风中秋蝉的时候，冰沟底下，那一直如同半截焦枯朽木般趴着的江岌白，喉咙深处猛地爆出一声压抑到了极致的嘶吼！
不是惨叫，更类似某种痛苦到了极点后、强行从意志废墟里榨取出的狂怒回音！这声音极其短促，却像一颗砸进油锅里的冷水，瞬间将冰沟底那近乎凝固的诡异气氛炸开了一丝裂缝！
在杨三眼惊惶的目光扫过去之前，他看到：
江岌白那条焦黑破裂的手臂，死死按着那截插在污雪黑泥里的邪矛！矛杆深处那片最妖异暗沉的血镀处，那点微弱的金红光芒骤然熄灭！仿佛刚才惊鸿一瞥的光华只是压榨到极限后的回光返照！紧接着，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的……寒意？或者说……一种冰冷的吞噬漩涡形成的感觉，顺着血纹涌回他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