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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城头,“刘”字大旗在江风中猎猎作响,旗角不时扫过斑驳的垛口。城下,十万流民汇成的营寨,如同依附在巨兽腹部的蚁群,沿着江岸蔓延开去,一眼望不到尽头。人声、牲口声、婴孩啼哭声日夜不息,汇成一片低沉而巨大的嗡鸣,与浩荡江涛交织,沉沉压在江夏城头,也沉沉压在我的心头。
“主公,”诸葛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依旧清越,却裹挟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如同江雾般弥漫,“十万张口,每日耗粮如流沙渗漏,江夏府库,已见仓底。刘琦公子虽倾力相助,然其仓廪亦非取之不尽。”
我扶着冰凉的城砖,目光掠过下方连绵的窝棚。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妇,正佝偻着背,用豁口的陶罐在浑浊的江边费力地舀着水。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围着她,眼巴巴地望着。那浑浊的水里,映着同样浑浊的天。粮!这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心头发焦。
“军师可有良策?”我转过身,声音带着连日焦虑的沙哑。
诸葛亮羽扇轻点城下那片由绝望与期盼交织而成的汪洋:“此十万民,非累赘,乃根基。乱世立身,首在屯田!江夏虽滨江,然城西三十里,白水湾一带,地势低洼淤塞,荒草蔓生,向为水患之地,故人烟稀少。若得疏导水道,筑堤围堰,引江灌淤,化泽国为良田,则沃野可期!”
“开荒?”张飞的大嗓门炸响,他几步跨上城楼,铁甲铿锵,“军师!眼下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有力气去挖泥巴?再说,这荒滩野泽,猴年马月才能长出粮食来?远水解不了近渴啊!”他环眼瞪着诸葛亮,又看向我,满是急躁,“大哥!不如让俺老张带兵出去‘借粮’!附近那些坞堡豪强,哪个不是仓廪殷实?咱去‘借’他娘的!”
“三弟!”关羽沉声喝止,丹凤眼寒光一闪,“掳掠百姓,与贼何异?军师屯田之策,乃长久之计,泽被后世!岂可行此饮鸩止渴之事?”他转向诸葛亮,手抚长髯,“然三弟所言亦是实情,民力疲敝,开荒耗日持久,眼下饥馑,如之奈何?”
诸葛亮羽扇微顿,目光扫过张飞焦躁的面孔,落在我身上:“白水屯田,乃固本培元之基。至于眼前饥馑……”他略一沉吟,“亮有两策。其一,请主公亲书告民,言明屯田大计,许以田亩之利。军中存粮,尽数匀出,每日熬煮稀粥,虽不能饱腹,但求吊命,共度时艰!其二,请刘琦公子出面,邀江夏富户、往来客商,于府衙一会。亮自有说辞,或可解燃眉之急。”
他眼中那团冷峻的星火,并未因粮草的窘迫而黯淡,反而更显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