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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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煜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只在我提到最大漏洞——冻毙军马与草料无增补的矛盾时,指尖在案几上极轻地敲击了一下。他未置可否,却拿起朱笔,在我呈上的、写满分析要点的宣纸空白处,快速批下几行指令,字迹遒劲凌厉,正是调阅相关卷宗、秘密核查的旨意。放下笔,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停留的时间明显长了些许。
依你之见,当如何查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真正的考验来了!我稳稳心神,强迫自己忽略他目光带来的压力,垂着眼,声音保持平稳恭敬:虚报损耗,必留痕迹。或于采买环节虚抬价格,或于运输途中偷梁换柱。可密查近三年西北军需采买账目,尤其弓弩箭簇、马匹草料、粮米三项,比对市价与成交价差;同时,核查押运军需的官员名录及行程记录,查其是否有异常停留或绕道。双管齐下,必有破绽。思路清晰得惊人,逻辑严丝合缝。这是我反复推演的结果,也是我能力的真实体现。说完,我立刻垂下头,重新变回那个只是尽力而为的沈昭仪。
萧承煜沉默片刻。就在我以为他会继续追问或质疑时,他却忽然开口,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端皇后生前,最不喜朝中何弊
我的心猛地一跳!指尖再次深深掐进掌心!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试探我对姐姐的了解姐姐的音容笑貌瞬间浮现在眼前,她蹙眉谈论朝政时的忧心,她批注《谏言录》时的专注……我强压下翻涌的思念和悲愤,迎上他的目光,声音竭力保持平稳,带着对先皇后应有的恭敬:
姐姐…端皇后曾言,贪墨如附骨之疽,侵蚀国本。然其最恨者,乃是结党营私,蒙蔽圣听,我顿了顿,使忠良含冤,令陛下…耳目闭塞。耳目闭塞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这是姐姐的原话,是她对朝堂最深的忧虑,也是她对萧承煜最隐晦的规劝。此刻由我说出,既是真实,也是一种无声的质问。
萧承煜的眼神骤然深邃如渊。他盯着我,那目光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要将我平静的表象彻底撕碎,挖出深埋其下的所有秘密。无形的压力让我几乎窒息,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就在我几乎要撑不住,伪装即将崩裂的刹那,他却移开了视线,重新拿起一份奏折,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话从未发生。
研磨。他淡淡吩咐,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漠。
我暗暗松了口气,刚才那一瞬的对视,我仿佛在深渊边缘走了一遭。伴君如伴虎,步步惊心,这御书房,分明是另一个更凶险、更致命的棋局。他召我伴读,绝非一时兴起,他似乎在用这些朝堂难题和关于姐姐的问题,对我进行一场严苛的评估与打磨
这日午后,御书房内气氛难得有了一丝微妙的平和。一份关于运河漕运改道的棘手难题,牵扯到沿途州府、河道衙门、漕帮势力乃至国库开支,各方利益盘根错节,奏折上吵得不可开交。萧承煜将难题丢给我,自己则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