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7/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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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爬起来。没有再看那洗脸盆,也没有去捡那枚失去光泽的铜镜碎片。拧开冷水龙头,让冰凉刺骨的水流冲刷着左手掌心那触目惊心的烙印伤口。剧痛让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简单包扎好伤口,我踉跄着走出洗手间,反手关上了门。将那残留着黑灰浊水、黯淡铜镜碎片的空间,彻底隔绝在身后。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严,一线微弱的曙光渗了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条苍白的光带。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雨后清晨微凉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空气涌了进来,驱散了肺腑间最后一丝残留的阴冷。
城市在下方渐渐苏醒,车流声由稀疏变得稠密。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初升朝阳的金光,一片欣欣向荣。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腕。那个暗紫色的印记,如同一个古老而丑陋的刺青,烙印在皮肤上。每逢阴雨天,或是在深夜独自面对镜子时,它下面依旧会传来那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阴冷钝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被暂时地、深深地埋藏了起来,随着血脉的搏动,在寂静中无声地提醒着它的存在。
左手掌心,那铜镜碎片的烙印伤口,在日后的岁月里慢慢结痂、脱落,最终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凹凸不平的疤痕。疤痕的形状,就是那枚承载了奶奶最后守护、也凝聚了阿莲(或者说紫姑)无尽怨念的碎片轮廓。它像一个永恒的封印标记,也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枚失去光泽的铜镜碎片,被我小心地收进了一个小小的、衬着黑色绒布的檀木盒里,锁进了银行保险柜的最深处。连同那个暴雨倾盆的七月十四,那间坍塌的西厕,那具穿着红嫁衣的枯骨,以及这个洗手间里发生的、无法对任何人言说的最后搏杀,一起封存。
生活似乎恢复了正常。我依旧工作,社交,在光鲜亮丽的都市里扮演着一个普通的角色。只是,我永远无法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独处。任何盥洗室的镜子,尤其是当灯光熄灭、只有窗外微光映照时,都会让我本能地绷紧神经。水流的声音,在深夜听来,也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手腕的印记会在某些时刻隐隐作痛,掌心的疤痕偶尔也会在雷雨前莫名发烫。这些,都成了我身体里无法剥离的一部分,如同那段深埋的、污秽恐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