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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棚里光线昏暗,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幽幽的光。他颤抖着左手,艰难地点开微信。置顶的家庭群里,最后一条消息是妻子下午发来的:志远,浩宇班主任又打电话了,说他下午逃课了,跟镇上的二流子去了网吧!我找遍了也没找着人!这可咋办啊!字里行间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陈志远盯着那条消息,眼睛瞬间红了。一股冰冷的怒火混杂着巨大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他。逃课!网吧!那些地方是能吃人的陷阱!他仿佛看到儿子正滑向深不见底的泥潭,而自己,这个本该是儿子引路人的父亲,却像个废物一样躺在这闷热的铁架床上,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他甚至连一个愤怒的电话都无法立刻打过去质问!他恨!恨这该死的意外!恨这滚烫的工地!恨这遥不可及的距离!更恨自己的无能!
他猛地用还能动的左手狠狠捶了一下床板,铁架床发出沉闷痛苦的呻吟。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流过他肮脏的脸颊,砸在同样滚烫的手机屏幕上。屏幕里,那条刺眼的消息变得模糊、扭曲。身体的剧痛,经济的压力,对儿子堕入歧途的恐惧,对妻女无力照顾的愧疚……所有的情绪像沉重的枷锁,在这一刻将他死死地钉在了这张滚烫的铁床上,动弹不得。手机屏幕上那条消息,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天病假在身体的剧痛和对儿子下落的极度焦灼中缓慢爬行。陈志远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抛在滚烫柏油路上的鱼,徒劳地翕动着腮。他每天无数次地拨打妻子的电话,得到的消息却越来越糟。
还是没找着人……有人说看见他们几个骑摩托往潮汕方向去了……
他班主任说,再这样下去,学校真要劝退了……
爹今早咳得喘不上气……我不敢送医院,钱……
妻子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沙哑,一次比一次绝望。每一次通话,都像在陈志远心口剜下一块肉。他躺在闷热的床上,瞪着工棚铁皮顶缝隙里漏下的刺眼天光,听着外面机器永不停歇的轰鸣,感觉自己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缓慢地撕裂。一边是身体无法动弹的废人,一边是隔着千里、正在分崩离析的家。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拼尽全力的支撑,在生活的风暴面前,是多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第三天傍晚,手臂的肿痛似乎稍缓了一些,至少能轻微活动了。陈志远挣扎着坐起来,脸色灰败,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他不能再躺下去了。三天没有收入,家里的情况已是雪上加霜。他咬着牙,用左手艰难地套上那件汗湿的汗衫,准备去找包工头周扒皮,求他给点轻省的活计,哪怕只是看看材料,打扫卫生,只要能换点钱。
刚挪到工棚门口,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是妻子林淑娟打来的视频电话!陈志远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颤抖着手指,几乎是扑到墙角有微弱信号的地方,慌忙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