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14/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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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一个短促的、意义不明的音节，再次从他那被恶臭和血腥堵住的喉咙里挤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如同黑暗中一粒微尘的叹息，瞬间被城市的喧嚣吞没。

他像个被输入了最终指令的破旧人偶，踏着泥泞而坚定的步伐（如果机械般的踉跄也算坚定的话），一头扎进了这座城市的、更为光怪陆离也更为冰冷凶险的核心地带，朝着那代表着所谓“神王”无上荣光的、金光万丈又充满铜臭的天穹巨柱……一步步，艰难挪去。

冰冷刺骨的夜风如同刮骨刀，卷着城市最底层的污秽与劣质工业废气的混合气息，狠狠地灌进李肆单薄破烂的T恤领口，冻得他牙关咯咯作响。身体像被拆散了重组过十八遍的破旧自行车，每挪一步都牵扯着遍布全身的酸痛和肋骨处的剧痛。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每一步都留下湿黏的泥泞脚印——那是刚刚从那条垃圾夹缝里带出来的“纪念品”。右手紧握着的，是那把愈发沉重、沾满污泥血痂、此刻更像根丑陋搅屎棍的“新手训练短剑（型号待定）”。左手则死死攥着那根写着潦草“BBQ”的破木头棍子，以及那颗冰凉的、磨花了边缘的暗蓝色塑料纽扣。

系统所谓的新手光环“战术包体验卡”——一坨散发着刺鼻馊臭的过期糊糊？一根比牙签粗不了多少的烧火棍？一个破纽扣？李肆低头瞥了一眼裤袋里那揉成团的宣传单，龙傲天那睥睨天下的光辉笑容已经被他的血泥混合物糊得面目全非。一股极致荒诞又冰冷的现实感如同冰水浇头。逆袭？打神王？他连神王殿下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甚至没有资格去领那一克面包屑！因为，他缺一张证明，一张能证明他是这个操蛋世界里合格孤儿的官方证明！一个无法证明自己是孤儿的孤儿……还有比这更黑色幽默的吗？

前方隐约嘈杂喧闹的声浪如同潮水般涌来，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浓郁的、极其诡异的味道——廉价而刺鼻的香水味、消毒水味、浓烈甜腻到几乎能熏晕人的奶油面包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但李肆极其熟悉的，属于某种金粉或者亮片纸屑的塑胶味。光芒也越来越盛，不再是之前巷子里微弱的惨淡灯光，而是饱和度拉满到近乎爆表的巨型光污染。

他转过一个堆满建筑废料的街角。

嗡——

眼前骤然开阔！

然后，是近乎失明的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