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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令从我口中冷静地吐出,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精准射出的子弹。屏幕的冷光映在我脸上,勾勒出毫无波澜的轮廓。数字的疯狂跳动,账户里天文数字般的浮盈,都无法在我眼中激起一丝涟漪。只有屏幕上偶尔闪现的财经快讯里,那张属于江凛的、在记者长枪短炮围攻下显得格外冷峻紧绷的侧脸照片,会让我指尖的动作有极其微不可察的凝滞。
报复的快感吗似乎有,但很淡,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疲惫,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那个在急诊室里咬着牙一声不吭、任由我缝合伤口的男人,和眼前这个正被资本巨浪拍打得摇摇欲坠的江氏掌舵人,影像重叠,带来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瞥了一眼,是助理陈岩发来的加密信息:江凛离开总部,去向不明。情绪……似乎非常不稳定。
去向不明我皱了皱眉。心头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安,像投入深潭的一粒小石子,涟漪尚未荡开就被更汹涌的思绪淹没。他还能去哪里是去寻求最后那点可怜的支援,还是……
夜色浓稠如墨,厚重的云层沉沉压下,空气里弥漫着大雨将至前的沉闷湿黏。我拒绝了司机的接送,独自驾车回到了那间位于老城区的旧公寓。这里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起点,五年前离开江凛后,用打工攒下的第一笔钱租下的蜗居。后来境遇好了,也一直没退租,像保留着一个苦涩又倔强的纪念。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很久,物业一直拖着没修,黑暗像浓稠的糖浆包裹上来。
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酒气就蛮横地冲入鼻腔,几乎令人窒息。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我看清了蜷缩在我那扇熟悉的、贴着褪色福字的旧铁门前的黑影。
江凛。
他高大的身躯此刻完全垮塌下来,像一座被抽去脊梁的山。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扔在一边,领带被扯松,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汗湿的额前。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一条长腿屈起,另一条随意地伸着,头深深埋在屈起的膝盖里,肩膀随着沉重而混乱的呼吸微微起伏。脚边散落着几个空了的威士忌酒瓶,其中一个滚到了墙角,瓶口还残留着一点琥珀色的液体。
这幅景象带来的冲击,远比白天在指挥中心看到江氏股票跌停板更让我心神剧震。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江凛,此刻像一头被彻底击垮、只能躲在巢穴边缘舔舐伤口的困兽。
我僵在原地,手机屏幕的光线映亮了他脚边一小块潮湿的水泥地。空气凝滞,只有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