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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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冰冷干燥的中央空调风混合着高级香氛的味道,随着电梯门打开扑面而来,瞬间将许阳身上湿重的雨气冲散。他拎着那份外卖,顾不上滴水的裤腿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拖出几道蜿蜒丑陋的水痕,快步走向灯火通明的前台。

前台小姐——胸口铭牌写着李莉——正低着头,精心描绘水晶指甲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灵活滑动,嘴角挂着一丝自我陶醉的微笑。许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您好,8楼总裁办许……许阳先生的外卖。他声音有些嘶哑,喘着粗气,把打包袋小心地放在冰冷的台面上,尽管它的边角已经被雨水浸软。

李莉慢悠悠地抬起头。那目光像是一台精密的扫描仪,从许阳廉价雨衣上脏污的水渍,到他沾满泥点的廉价运动鞋,最后落在包装袋上那块显眼的湿痕。她甚至懒得看一眼手机上的订单信息,只是伸出两根涂着艳丽蔻丹、贴着水钻的指甲,极其嫌弃地捏住袋子的提绳一角,仿佛那不是外卖,而是一块刚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抹布。

超时了。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像冰锥划破空气,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三分钟！你知道陈总的时间有多宝贵吗每一分钟都是天文数字！像你这种底层蝼蚁,送一辈子外卖连陈总喝的一杯咖啡都抵不上！

一股火腾地窜上许阳的头顶。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里,混合着屈辱的咸涩。他试图解释：对不起,暴雨太大,路上堵得……在这样的大雨里穿行,他几乎是用命在赶时间。

闭嘴！李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打断,下巴高高扬起,脸上刻薄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堵车下雨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超时的狗食——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作呕的恶意,只配喂狗！

话音未落,她脸上露出一个恶意的狞笑,手臂猛地一扬！那个装着温热食物的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其短促的抛物线,哐当！一声巨响,精准无比地砸进了旁边那只银光闪闪的、擦拭得能照出人影的大型不锈钢垃圾桶里！

汤汁四溅,油腻的饭菜瞬间污染了垃圾桶光洁的内壁。一股混合着饭菜和垃圾桶陈腐味道的怪异气味弥漫开。

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许阳垂在身侧的手瞬间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冰凉的雨水浸透衣衫,胸中的怒火却在熊熊燃烧,这种冷热交织让他浑身微颤。他死死盯着李莉那张因为得逞而扭曲的脸,几秒钟,空气仿佛凝固。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没有咆哮,没有理论,紧绷的身体反而缓缓地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