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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两银子，沉甸甸、带着铁锈和汗渍气息的五两碎银，静静地躺在汤和掌心。这本应是撬动下一个关键实验的希望，此刻却如通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神经。而更烫人的，是背后那道冰冷、戏谑、如通毒蛇吐信般的目光！
“张公公……”汤和缓缓转过身，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混杂着窘迫、尴尬和一丝讨好意味的表情，将手心里的银子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动作僵硬而刻意，“您……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后院……风大。”
张太监那张白净无须的脸上，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他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目光在汤和手中的银子上扫过，又瞥了一眼旁边脸色惨白、几乎要瘫软在地的老王头。
“哟，定远伯，”张太监的声音尖细而拖长，带着宫中人特有的拿腔拿调，“这风大不大，咱家倒是不怕。咱家是担心，这后院风太大，把一些不该吹走的东西……给吹跑了。”他意有所指地又瞟了瞟那几两银子，然后目光如通探针，死死钉在汤和脸上，“咱家刚才……好像看见王管事，从后门那边溜回来？手里还揣着个包袱？啧啧，这府里日子是清苦，可也不能……坏了规矩，是不是啊，伯爷？”
冷汗瞬间浸透了汤和的后背！张太监不仅看到了老王头回来，还看到了他揣着包袱！这几乎就是人赃并获的指控！任何辩解在对方笃定的眼神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怎么办？矢口否认？只会激怒对方，引来更彻底的搜查和更可怕的后果！那地窖里的秘密，根本经不起查！认罪？承认私下变卖府中物品？那更是授人以柄，监管的枷锁会瞬间勒紧，甚至可能被扣上“心怀怨望”、“意图不轨”的帽子！
电光石火间，汤和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他看到了张太监眼底深处那毫不掩饰的贪婪——那不是对真相的执着，而是对利益的渴望！这太监，根本不在乎自已卖没卖东西，他在乎的是能不能从中分一杯羹！
“公公明鉴！”汤和脸上堆起苦笑，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无奈和坦诚，他不再遮掩，将手中那五两银子摊开在张太监眼前，“府里……确实是揭不开锅了。被罚了俸禄，又被圈着，连下人的月钱都发不出来……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啊！”他语气沉重，带着一丝“前国公”落魄的悲凉。
“所以，”他指了指旁边瑟瑟发抖的老王头，“我就让老王……把我以前穿旧了、实在没法再用的几件破甲片子，拿出去……找相熟的铁匠铺，换了点散碎银子，想着……好歹给府里上下，买点粗粮，熬过这个冬天……”他刻意强调了“破甲片子”、“没法再用”、“散碎银子”，将事情性质限定在“变卖废品贴补家用”这个看似合情合理的范围内。
张太监挑了挑眉，显然不太信这套说辞，但也没立刻反驳，只是伸出手指，拈起汤和掌心里的一块碎银，放在眼前掂了掂，语气依旧慢悠悠：“破甲片子？定远伯，您可是开国的功臣，您用过的甲片子，再破……那也是沾着贵气的，怎么能当废铁卖呢？这……不是糟践东西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