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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袖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她不再犹豫,像一只受惊的狸猫,猛地矮下身子,借着混乱人群的掩护,贴着墙根阴影,飞快地朝着记忆中旧货仓的方向冲去。废弃的三号货仓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怪兽,匍匐在码头边缘。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黑洞洞的,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铁锈混合的气息。
她刚冲到铁门边,还未及喘息,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门内的阴影里一步跨出。是顾言！他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脸上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焦灼,青灰色的学生装上沾满了灰尘,甚至有几处明显的撕裂口子。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捕捉到了云袖的身影。
云袖！他低唤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朝她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远处学生与巡警的冲突声浪陡然拔高,似乎有人动了手,怒骂和警哨声尖锐地响起！混乱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附近几处仓库也涌出了人影,场面瞬间失控！
云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机会稍纵即逝！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也什么都来不及说。所有的勇气在那一刻凝聚成一个孤注一掷的动作。她几乎是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紧抱在怀里的、沉甸甸的蓝布包袱,狠狠地塞进了顾言伸出的手中！
她的动作太大太猛,手指甚至擦过了他冰凉的手背。
给……！一个破碎的音节刚冲出喉咙,就被身后骤然爆发的巨大推搡力量彻底淹没。一股混乱的人流像决堤的洪水般从侧面巷口涌出,瞬间将她和顾言冲散！无数陌生的身体挤压着她,推搡着她,裹挟着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她只来得及在混乱的人影缝隙中,最后瞥了一眼——顾言紧紧抱着那个蓝布包袱,被人流推搡着,朝着码头停泊的一艘小火轮方向踉跄而去。他似乎在回头寻找她,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急切的呼喊,但他的声音,完全被鼎沸的人声和尖锐的警哨声吞噬了。
云袖被混乱的人潮推挤着,身不由己地向后倒退。她徒劳地伸着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空气。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淹没了那个在攒动的人头中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青灰色身影。那个装着她的情书、她的春天、她全部心魂的蓝布包袱,连同她未能出口的只言片语,一起消失在了混乱的码头,消失在了浓雾弥漫的江面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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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同奔涌的江水,裹挟着烽烟、离乱与无尽的思念,一去便是三十载春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