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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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胡闹那病……主任都摇头。弄这苦汤子,大人折腾孩子受罪图啥质疑的目光如无形的针,扎在父母身上。主治陈大夫,戴着金丝眼镜,日常以严谨、近乎刻板著称,他此刻眉头紧锁,看着父亲递上要求调整激素用量的纸条,镜片后目光充满不赞同。
张同志,语气严肃,激素剂量是严格计算关乎孩子生命维持！心情理解,但中医……缺乏科学依据！我不能拿孩子生命冒险配合地方卫生院大夫的‘尝试’！他加重尝试。
父亲张有根站在医生办公室,背脊挺直。面对陈大夫权威目光理性质疑,他没退缩也没激动。只用布满血丝却异常执拗的眼,迎视着对方,声音不高,带着磐石般的坚定：
陈大夫,您说的理我懂。西医救了娃命,我们全家感激。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可这命吊着太苦。娃天天肿,吃不下睡不着。吴大夫……严书记介绍的老大夫,他说有法子,让娃好受点,把根子往回拉拉。我不懂科学,我就知道娃现在这样光靠激素我看不到头。
他拿起被质疑的纸条,粗糙手指摩挲字迹：您看,吴大夫没说停激素,只讲慢慢调配合药。他说两边通气一起使劲。陈大夫,声音带恳求却坚韧,就当……给我们做爹娘的一点念想,也给娃……多条路走走出任何事我们自己担！我张有根签字画押！
陈大夫看着眼前憔悴不堪脊梁挺直的汉子,看着他眼中不顾一切为孩子搏生路的疯狂火焰,瞥一眼纸条上确实未激进停激素、反要求谨慎调量的方案,沉默许久。只有墙上挂钟单调滴答。
最终,陈大夫长长复杂叹气。他摘眼镜疲惫揉眉心。
……剂量调整,必须严格监控。化验,一次不能少！有异常立刻停止！他重戴眼镜目光锐利盯住父亲,还有,吴大夫药方抄一份给我备案。
父亲眼中瞬间爆出巨大惊喜连连点头：好！好！谢谢陈大夫！
就这样,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在省儿童医院弥漫消毒水和浓烈中药味的小小病房里,在无数质疑巨大压力下,一个执拗的农民父亲和一个还俗行医的老和尚,凭孤注一掷的坚持,首开了至少在江西儿童医院中西医结合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的先河。一条荆棘密布、无人走过的路,被两个为孩子拼尽一切的人,用布满老茧药味的手,硬生生踏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