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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呢
无边的黑暗,刺骨的寒冷,跳跃的、随时可能被寒风吹灭的微弱灯火,蒲团下冰冷的石板,殿外风雪凄厉的咆哮,还有日复一日挑水、劈柴、诵经、扫地的枯燥轮回。这里只有虚云道长沉默的背影,只有粗糙的扫帚柄磨破的手掌,只有那些如同符咒般难解的经文。
值得吗
一个巨大的、带着不甘和动摇的问号,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刚刚因顿悟而变得澄澈通明的心境。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撕扯:一边是世俗的巅峰召唤,责任、荣耀、实现科学理想的巨大平台;另一边,是这风雪孤殿中的片刻通明,是那将宇宙至理与古老智慧奇妙联结的、难以言喻的宁静与了悟。
手机屏幕因无人操作而黯淡下去,但那幽蓝的光似乎已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他死死攥着这冰冷的金属与玻璃的造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掌心被磨破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这痛感如此真实,真实得如同这终南山的寒夜。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脚边的小风灯。灯罩滚落,微弱的火苗接触到冰冷的石板,噗地一声,熄灭了。最后一点光源消失,整个祖师殿彻底沉入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唯有神坛前那盏长明灯,依旧顽强地跳跃着那一点豆大的、明灭不定的光,成为这无边黑暗与寒冷中,唯一的存在证明。
黑暗吞噬了视线,却让内心的风暴更加清晰。他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腑。回去回到那个熟悉的、充满确定性的战场还是留下留在这片荒寒孤寂、前路未卜的云雾深处
没有答案。只有风雪在殿外更加疯狂地咆哮,仿佛要将这小小的道观连同他心中翻腾的巨浪一同撕碎。
他踉跄着冲出祖师殿厚重的木门,一头扎进殿外那场狂暴的风雪之中。寒风裹挟着巨大的雪片,如同无数冰冷的拳头,劈头盖脸地砸来,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灌满了他的口鼻,几乎令他窒息。刺骨的寒意穿透单薄的棉袍,像无数冰针扎进皮肉,直透骨髓。殿内那点微弱的灯火带来的片刻暖意,被彻底剥夺。
他不管不顾,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凭着模糊的方向感,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道观后方的山巅挣扎而去。积雪没过小腿,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冰冷的雪水灌进破旧的布鞋,双脚很快失去知觉。狂风在耳边凄厉地嘶吼,卷起的雪沫抽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世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狂暴的风声,还有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