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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手轻脚地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却惊醒了她。她迷迷糊糊地用手语比划：饿了吗没等我回答就急着要起身去厨房。我按住她的肩膀,第一次用手语完整地比出一句话：你该多休息,别总操心我。
她的手停在半空,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我们相视而笑,这个曾经陌生的手势如今成了我们之间最自然的语言。
高考前夜,父亲紧张得在客厅来回踱步。林静却反常地拉着我去天台看星星。夏夜的风带着槐花香,她递给我一个褪色的铁皮盒子,里面整齐码着十几封信,信封上都写着给小宇。
如果...她在手机备忘录里打字,又删掉重来,等你考上大学再看。她的手指在发抖,我这才发现她涂了淡粉色的指甲油,像是特意为今天准备的。
考试结束那天下着暴雨,我冲出考场时,看见林静举着伞在校门口张望。她的半边身子都淋湿了,却把伞严严实实罩住怀里保温桶。打开一看,是我最爱吃的酒酿圆子,还冒着热气。
所有科目...我用手语比划,最后竖起大拇指。她突然蹲下身哭了,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落在水泥地上。路人好奇的目光中,我这个一米八的男生也跟着蹲下来,在倾盆大雨里拥抱了我不会说话的妈妈。
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父亲开了珍藏的红酒。林静做了满满一桌菜,却几乎没动筷子。她总是这样,看着我们吃比她自己吃更开心。深夜我起来喝水,听见厨房有压抑的抽泣声。
暖黄的灯光下,林静正在擦拭我小时候的照片——那是她从父亲旧相册里悄悄收集的。照片边缘已经起毛,显然经常被摩挲。我站在阴影里,心脏像被泡在柠檬水里,又酸又胀。
离家的行李是林静帮忙收拾的。她执意要给我带上一床手工缝的棉被,针脚密得像是把说不出口的牵挂都缝了进去。父亲送我进站时,她只是站在检票口外用力挥手,嘴唇开合着说照顾好自己,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火车开动时,我打开那个铁皮盒子。最上面的信封里掉出一张诊断书,日期是半年前。晚期胃癌四个字刺得我眼前发黑。信纸上的字迹工整得近乎虔诚：小宇,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妈妈可能已经变成星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