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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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国栋猛地扭头。他的小儿子林阳,正穿着印着卡通火箭的蓝色睡衣,赤着脚站在床边,小脸煞白,那双酷似他妈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未退的惊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孩子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着,像是寒风里一片单薄的叶子。
阳阳
林国栋的声音干涩沙哑,他自己都几乎认不出来。他一把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孩子身上传来干净柔软的棉布触感和淡淡的儿童沐浴露香气,这无比真实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几乎撕裂心脏的狂喜猛地攫住了他。不是梦！那冰冷绝望的三年,那临死前的剧痛和屈辱……是真实的！但现在,怀里这个温热的、活生生的孩子,也是真实的！
妈……妈……
林阳在他怀里呜咽着,小手死死攥紧他的睡衣前襟,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梦见好黑……好冷……那个坏叔叔……他打你……用火……呜呜……好可怕……
每一个破碎的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国栋的心上。他抱着儿子,踉跄着冲出卧室。
客厅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
妻子张慧和大女儿林晓,正相互依偎着坐在餐桌旁。张慧的脸色是死人一样的灰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微微摇晃,全靠女儿支撑着才没倒下。而林晓,这个平日里最是冷静理智的大女儿,此刻双眼红肿得像核桃,泪水无声地汹涌滑落,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却死死咬着下唇没有哭出声。
餐桌上,那锅刚熬好的白米粥还在冒着袅袅热气,旁边散落着几片面包。这本该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甚至有些匆忙的清晨。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小小的客厅,只有林阳压抑不住的抽噎声和张慧粗重而不稳的喘息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