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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喊我们站好时,大姨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塑料梳子。头发乱了。他生硬地说,却动作很轻地帮我理了理帽穗。我闻到他手上还有机油的味道,想必是今早又去修车铺打了零工。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感觉到大姨悄悄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心全是茧子,粗糙得像是砂纸,却温暖得让人想哭。
晚上在小饭馆庆祝时,大姨从布包里掏出一个铁皮盒子。你大姨父非说要给你这个。她笑着推过来,眼里闪着泪光。
盒子里是一块老式机械表,表盘已经有些泛黄,但走针依然精准。我认得这块表——它曾经躺在大姨夫的抽屉最深处,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你上班了,得有个像样的表。大姨父低头扒着饭,声音闷闷的,反正我也用不上。
饭馆的灯光很暗,但我还是看清了他花白的两鬓,和手上那些永远洗不掉的黑色油渍。这些年,他修过自行车,送过煤气罐,在建筑工地绑过钢筋……那些我以为的冷漠,原来只是他不知如何表达的深爱。
回家的公交车上,大姨靠着窗户睡着了。她怀里还抱着那个布包,里面装着我们在校门口的合影。照片里,我的学士服崭新笔挺,而他们的皱纹里,藏着这些年所有的风雨。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一盏盏亮起来。我轻轻握住大姨布满针眼的手,想起十五年前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握着我的小手,带我离开了那个要吃人的村庄。
到站了。大姨父小声提醒,动作很轻地拍了拍大姨的肩膀。他们相互搀扶着下车的样子,像是两棵历经风霜却依然挺立的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