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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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的冷意顺着腕骨攀爬时,林默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声咔哒锁死的不仅是手铐,更是他过往三十年人生的棺盖。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天花板上滋滋作响,灯管边缘凝结的水汽正顺着玻璃罩蜿蜒下滑,如同他此刻无声滑落的尊严。】
苏晴指尖的钻戒在惨白灯光下折射出棱镜般的光,碎芒扎进林默瞳孔时,他忽然想起七年前在夜市,她踮着脚将二十块的银戒指套在他手上,说以后要换鸽子蛋的模样。那时她无名指的皮肤还留着钢笔压出的凹痕,不像现在这样被铂金戒托衬得毫无血色。
瑞士银行的联名账户……林默舌尖抵着后槽牙,尝到铁锈味的同时,记忆里张涛第一次醉酒哭诉家境贫寒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那时他正用钢笔在财务报表上圈出漏洞,抬头看见这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红着眼眶,说林哥,以后我跟定你。此刻那副眼镜反射的冷光里,映出的分明是瑞士信贷银行的烫金LOGO。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苏晴正用修剪整齐的指甲轻叩审讯桌。那节奏与七年前她在他公寓弹唱《月亮代表我的心》时如出一辙,只是此刻指尖敲出的不是吉他弦的震颤,而是审计报告上他伪造签名的复印件。林默盯着她腕间那只卡地亚手镯——他送的三十岁生日礼物,内侧还刻着晴默
forever的小字,如今被她故意转到手背,像块遮羞的创可贴。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林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警笛,变成了拨号上网的滋滋声。那是1999年夏天特有的电子噪音,夹杂着宿舍楼外卖冰棍的吆喝和隔壁寝室CS游戏的枪声。】
蚊帐顶的灰絮被他坐起的动作惊落,飘进眼里时痒得他想流泪。墙上罗纳尔多的海报边角卷成了喇叭状,露出背后泛黄的《电脑爱好者》杂志剪报——那是他当年熬夜研究网页编程时贴的。书桌上的塑料杯还印着华清大学建校九十周年的字样,杯底沉着去年泡的胖大海残渣,像极了审讯室里那杯没动过的冷茶。
系统提示音在他摸到拖鞋的瞬间再次响起,这一次机械音里竟掺了点电流杂音：【新手礼包包含‘量子纠缠态记忆提取器’（试用版）,是否现在激活】林默的手指在拖鞋带扣上停顿了零点一秒,前世被强行灌下的安眠药味道突然涌上来——张涛递给他的那杯威士忌里,漂浮的冰块撞在杯壁上的声音,和此刻系统界面弹出的蓝光音效惊人地相似。
走廊尽头的水房传来搪瓷盆碰撞的脆响,混合着男生用劣质洗发水哼的《爱如潮水》。林默冲出门时,拖鞋在水磨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惊飞了窗沿上啄食米粒的麻雀。远处博闻楼的钟楼正敲响八点整,铜钟声里他听见系统在脑海里倒计时：【签到剩余时间：59分59秒】。
他跑过栽满梧桐树的校道时,裤腿扫过晨露未干的草皮,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苏晴最后那个笑容里,睫毛上凝结的疑似泪痕的东西。那时他以为是悔恨,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香奈儿定妆喷雾在警灯照射下的反光。图书馆前的喷泉池里,锦鲤正围着他当年偷偷扔下的硬币打转,那是他大一许愿成为顶尖程序员时扔的,如今硬币上的国徽已被铜绿覆盖,像极了他前世烂在瑞士银行保险柜里的那份股权协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