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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所谓死亡协助协议,早已超越了护士与病人的冰冷契约界限。从悬崖那刻起,我们的灵魂丝线就被彼此牵扯在生死与时间的漩涡两端。
滴答…滴答…滴答…
生命体征监护仪的显示屏上,鲜红、加粗的倒计时数字如同正在滴落的心头血——
协议执行日倒计时:0天:0小时:03分:17秒
时间,只剩下最后三分钟多一点。秒数无情地、决绝地向下跳动着,每一次跃动都狠狠剐蹭着神经末梢。空气被这冰冷的读数彻底冻结。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千斤巨石撞在胸口,压得人无法呼吸。
病房里只剩下单调的滴答声和我无法平复的沉重心跳。
轮椅上的莫云深穿着早上出门时那件异常鲜艳的姜黄色厚毛衣,外面裹着柔软的毛毯。药物暂时压抑了持续撕咬他的苦痛,他靠在椅背里,侧着头,目光望向车窗外。路灯的光线飞快地流淌过他清瘦得几乎脱形的侧脸,雕刻出深刻而脆弱的线条。那双眼睛比三个月前更加沉静,像沉船滑向万米海沟前的最后反光。
车厢狭窄,他的膝头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帆布软袋。
我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握方向盘而根根泛白。方向盘上覆盖着一层冰冷的薄汗。车子碾过路面细微的震动顺着椅背传来,如同某种终结临近的预兆。每一次心跳都和仪表盘时钟的秒针重合,震耳欲聋。
终于,车灯撕破海岸公路的浓重黑暗,停在公路尽头一片开阔的崖地边缘。引擎熄灭。万籁俱寂中,海浪冲刷悬崖基座的声音陡然放大——哗——哗——哗——深沉,有力,带着亘古不变的循环往复,一次又一次地冲刷着岩石和时间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