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7/7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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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谈话出乎意料的轻松。李沐瑶似乎对我这个救命恩人充满了好奇和天然的亲近感。她问了我一些很平常的问题,在哪里上学,做什么工作（我含糊地说在做点小生意）,喜欢看什么书。她的思维很跳跃,像一只活泼的小鹿,带着一种被保护得很好、未经世事的天真烂漫。
她告诉我她刚上大一,学的是古典文学,喜欢读诗词和看老电影。她抱怨医院的伙食太清淡,想念学校门口那家小店的酸辣粉。她甚至兴致勃勃地跟我讨论起最近看过的一部小众文艺片的剧情。
阳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给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柔和的浅金色。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偶尔会因为身体虚弱而轻轻咳嗽几声,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看着她恬静的笑容,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那些琐碎而美好的小事,我紧绷的神经竟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心底那片被仇恨和黑暗占据的冻土,似乎被这温暖的阳光和轻柔的话语,悄然撬开了一丝缝隙,透进一点微弱的光。
第一次,在那晚之后,我没有被噩梦惊醒。睡得很沉。
李沐瑶出院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并没有中断。她似乎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信任的、有趣的大哥哥。她会给我发信息,分享她校园里看到的一只胖乎乎的流浪猫照片；会问我哪家新开的书店环境好；会在看完一部电影后,发来大段大段充满感性色彩的观后感。
起初,我只是出于一种复杂的心理——对她爷爷的忌惮,对她那份纯净的歉疚,或者仅仅是……贪恋那份能短暂驱散我内心阴霾的阳光——而敷衍地回应着。但她那种毫无保留的真诚和依赖,像涓涓细流,一点点渗透着我冰冷坚硬的心防。
她并不知道我背后那些肮脏的交易,不知道她爷爷的手段,更不知道我和夏晚晴那段血淋淋的过往。在她眼中,我只是一个在她生命垂危时伸出援手、有点神秘、但值得信赖的林骁哥哥。
这种纯粹的信任,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灵魂深处的污秽和不堪,让我感到窒息般的羞愧。可同时,又像一剂危险的毒药,让我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我开始期待她的信息。会在忙碌的间隙,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看看。会在路过她提过的书店时,鬼使神差地走进去,拍一张照片发给她。会在她滔滔不绝分享电影感受时,认真地去回想剧情,笨拙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