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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里的人影抚上鬓边震颤的凤头钗,银质凤喙硌着肌肤的凉意突然变得灼人——林青知道,此刻镜中眉如远黛的女子已是唐婉。沈园的夜风穿过雕花窗棂,将案头未干的墨香卷成漩涡,她指尖划过钗脚那道模糊的“婉”字刻痕,忽然攥紧了拳。
“既承天意归于此间,”她对着镜中重叠的光影低语,声线里还带着现代青年的锐利,“这‘红酥手,黄縢酒’的宿命,偏要由我劈碎了重写。”
凤头钗在掌心泛起流光,钗身錾刻的缠枝纹路忽然化作大宋舆图的脉络。她想起史书里崖山的滔天巨浪,想起陆游“王师北定”的遗恨,忽然扯下鬓边银钗,对着烛火划出一道银弧:“凭什么‘人生长恨水长东’?我这来自千年后的女子,偏要教这世道看看——”
墨砚在她掌温下氤氲开烟霞,狼毫饱蘸朱砂,在空白卷轴上重重落下第一笔。窗外的老梅正抽新枝,她望着笔锋游走间泛起的微光,忽觉指尖与千年后某个握着触控笔的女孩重合。“雄心壮志从来不分裙钗与须眉,”卷轴上“变革”二字的撇捺刺破纸背,“这大宋的命数,这爱情的结局,便从现在,开始逆转。”
菱花镜里的螺髻刚用茜红绸带系妥,春纤便捧着鎏金梳匣凑上前,指尖拂过唐婉鬓边的凤头钗:“瞧瞧这錾花工艺,配小娘子这双‘巧笑倩兮’的眼,陆公子怕是要把沈园的桃花都看谢了。”话音未落,那支银钗忽然在鬓边颤出细碎银光,像抖落了千年的尘埃。
唐婉对着镜中重叠的光影弯起唇角,指尖却已触到妆台下被揉皱的宣纸。方才执笔时,墨汁在宣纸上洇出的“错错错”三字还在眼前晃,如今被她两指一捻,碎纸便如黑蝶般落进铜火盆。火星舔过纸灰的刹那,她瞥见灰烬里竟浮出半枚现代硬币的轮廓——那是林青藏在袖中的信物。
“贫嘴的丫头,”她接过春纤递来的鲛绡帕,指腹擦过帕角绣的并蒂莲,忽然听见窗外老梅树枝“咔”地抽了新条。碎纸在火盆里蜷成灰蝴蝶,而她鬓边的凤钗正将晨光折射成星子,纷纷扬扬落进镜中那个穿牛仔外套的女孩眼底。“去把案头的《礼记》拿来,”她忽然按住春纤的手,“今日要教你认些‘之乎者也’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