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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迟的心跳如擂鼓。他不敢动。黑暗中,他听到了一种细微的、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哒…哒…哒…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类似植物根系在骨骼里生长的悉索声,从隔壁病房传来。然后是压抑到极致的、短促的呜咽,随即彻底沉寂。
第二天清晨,刺耳的起床哨响起。苏迟掀开被子,阳光刺眼。隔壁病房的门敞开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香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护工面无表情地推着一辆盖着白布的担架车出来。白布下,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隐约可见,最骇人的是头部位置——那里高高隆起,白布被顶起一个怪异的、仿佛花苞般的形状,深色的液体正从花苞顶端不断渗出,在白布上晕开大朵大朵的暗红花朵。
苏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起了那个总是沉默地坐在角落晒太阳的年轻男人,昨天熄灯前,他似乎嘟囔了一句:…好香的花…想看看…
他违反了规则。他看了。
(第三章:病友与花匠)
陈瞎子的死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死水,在病患中激起的涟漪很快又被恐惧压平。大家更加沉默,眼神空洞,行动愈发迟缓,空气中弥漫的骨中香似乎更浓了,像一层无形的糖浆,粘滞着每个人的思维。
但苏迟的鼻子,成了他在绝望泥沼中的唯一浮木。他开始小心翼翼地运用它。他嗅到那个总是对着墙壁自言自语的干瘦老头(病友叫他老烟枪,虽然他根本没有烟),身上有一股极其微弱的、类似硫磺燃烧后的硝烟味,这味道似乎能轻微地驱散靠近他的甜香。他嗅到角落里那个蜷缩着的、长发遮面的女人(沈簪),发丝间萦绕着一股奇异的、类似雨后青苔混合檀木的清新气息,这气息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极其稀薄但坚韧的罩子,让甜香难以侵入。
最让苏迟心惊的是那个每天下午准时出现的男人。
他穿着熨帖的白色长衫,戴着雪白的手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英俊得近乎妖异。他推着一辆小小的推车,上面摆满了盛开的鲜花——鲜艳欲滴的玫瑰、纯洁的百合、灿烂的向日葵…在死气沉沉的病房走廊里,这些花朵的色彩浓郁得刺眼。他是蔺师,病区名义上的心理疏导员,实际上的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