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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那阴柔尖细的尾音,如同毒蛇的嘶鸣,还缠绕在恶臭弥漫的空气里。他那双细长、如同蒙着一层油光的眼睛,像滑腻的蛇信,在江砚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上舔舐着,试图找出哪怕一丝的惊慌或谄媚。
“清浊?”魏忠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白玉扳指在水泥残骸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这片被污秽和惊疑笼罩的死寂中格外刺耳。“江解元这话说得……倒是颇有禅机啊。”他拖长了调子,目光转向远处那些面色各异、强忍恶心的监生和教习,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只是今日这‘清浊’,动静未免太大,污了国子监这方圣贤清静地不说,还惊扰了安远侯府的贵人!惊动了宫里的主子!江解元,你一句‘用于清浊’,就想把这事儿抹过去?”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心上。司业大人和那工部书吏脸色更加难看,欲言又止。魏忠代表的是宫里,是皇权!他定下的调子,谁敢轻易反驳?这水泥再好,若被魏忠扣上一个“惊扰贵人”、“污秽圣地”的帽子,江砚恐怕凶多吉少,这奇物也未必能见天日。
人群后方,林晚照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药箱的提梁,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看着场中那个被魏忠目光锁定的清瘦身影,看着他孤身立在污秽边缘,面对着权势滔天的司礼监秉笔,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她能感受到那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暗流,那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她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小步,嘴唇微动,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此刻的魏忠,像一座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冰山,贸然靠近,只会被冻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江砚动了。
他没有辩解,没有求饶,甚至没有去看魏忠那双审视的眼睛。他只是微微侧身,对着魏忠,也对着在场的司业、书吏、以及所有惊魂未定的人,再次拱了拱手。动作依旧从容,姿态依旧不卑不亢,仿佛他面对的不是能一言定他生死的权阉,而是一个普通的问询者。
“魏公公明鉴。”江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弥漫的恶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下官自知今日之过,百死莫赎。惊扰侯爷,污秽圣贤之地,实乃大不敬。下官不敢推诿,更不敢妄图轻飘飘抹过。”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老张头怀里那块灰扑扑的水泥块,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沉痛,更有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定:“此‘水泥’之物,生于下官偶得之古方,其性确如这位工部大人所言,遇水则凝,坚逾砖石,水火难侵。下官本欲以此物,为国子监解决这污秽淤积之苦,还学子一片清净。不想操之过急,酿成大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恶臭的空气似乎对他毫无影响,继续道:“然,此物虽生于今日之污秽,其用却未必止于清浊。”
他的目光抬起,越过魏忠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投向更远处巍峨的宫墙方向,眼神变得悠远而凝重:“下官斗胆请问魏公公,去岁黄河凌汛,冲毁河堤几何?淹没良田多少?流离失所之百姓又有几万?工部年年征发民夫数十万,耗费国库钱粮巨万,以土石、糯米汁乃至人畜之血加固堤防,为何仍挡不住那滔滔洪水?所筑堤坝,为何一溃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