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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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哲把玩着那支昂贵的钢笔,银质笔身在惨白的顶灯下反射出冷硬的光。笔尖悬停在定制笔记本的横线上方,像一柄蓄势待发的匕首。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古怪气味,是这家初见主题餐厅的特色,美其名曰营造纯粹的第一印象。他微微侧头,目光越过几盆蔫头耷脑的绿植,精准地落在餐厅入口处。
七点零三分。
目标人物,林晚,尚未出现。
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弧度爬上他的嘴角。准时那是猎物缺乏警惕性的表现。恰到好处的迟到,才符合他对不安和期待混合状态的完美想象。他喜欢猎物身上那点微妙的焦灼感,像餐前开胃酒,能完美地刺激味蕾,为即将到来的主菜做好铺垫。笔记本上,前几页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名字、时间、地点,以及他精心收集的、属于她们身体某个部位的小纪念品——钢琴老师纤细的尾指关节,花店老板娘锁骨下方那颗独特的浅褐色小痣……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他的反复揣摩与收藏。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那里残留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极其淡雅的香气。不是香水,更像是某种昂贵纸张或特殊墨水的气息,带着点旧书卷的冷冽感。沈哲蹙了蹙眉,这味道……似乎昨天在某个地方也短暂地嗅到过念头一闪而过,旋即被餐厅推门的声音打断。
门开了。
一个年轻女人几乎是跌撞进来的。浅杏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带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露出纤细的脚踝。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几缕柔软的黑发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微微喘息着,胸口起伏。
抱歉！非常非常抱歉！她的声音清脆,带着点娇憨的急促,像受惊的鸟雀,地铁临时停运,我、我跑过来的……她一边解释,一边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小小的手袋,试图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动作间,那只小巧的珍珠耳环在鬓边微微晃动,折射出柔和的光泽。
沈哲站起身,脸上瞬间切换成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体贴地替她拉开椅子。没关系,林小姐,我也刚到不久。快请坐。他声音低沉悦耳,目光却如同无形的探针,细致地扫描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频率,脸颊上运动后真实的红晕,裙角沾上的一小块不起眼的泥点,还有那只因为匆忙而微微歪斜的珍珠耳环——一种脆弱又易碎的美丽,像精心培育的温室花朵。完美。
他坐回对面,手指在桌下悄然按下口袋里的微型计时器。新的记录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