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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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得很近,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阳光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的清新气息瞬间笼罩过来。沈哲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绷紧,肌肉下意识地蓄力,像一头被突然侵入领地的猛兽。他的手指在桌下几乎要扣进掌心,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被冒犯的冰冷锐利。精心维持的完美节奏被这突如其来的笨拙彻底打乱。
没、没关系。他几乎是咬着牙才挤出这三个字,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戾气,脸上努力维持着僵硬的笑容,抬手格挡开林晚过于急切的手,我自己来就好,林小姐,你坐着别动,小心玻璃。他站起身,动作有些狼狈地抖落裤子上的水珠和玻璃碴,昂贵的西装裤料湿漉漉地贴在腿上,带来冰冷粘腻的触感,如同被一条湿冷的毒蛇缠住。他瞥了一眼桌上那滩狼藉的水渍和玻璃碎片,它们正无情地嘲笑着他精心设计的优雅开场。
抱歉,失陪一下,我去清理。他转身走向洗手间的方向,步伐略显急促,深灰色的背影透着一股极力压抑的烦躁。手指在口袋里,将那个微型计时器狠狠按停。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脸上那惊惶失措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她缓缓坐回椅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刚才那短暂的混乱中,她的指尖曾极其迅捷地掠过沈哲放在桌角的手机——那上面,一个加密相册的图标一闪而过。她垂下眼睑,拿起自己那只几乎没动过的水杯,指腹在冰冷的杯壁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无声地计数着时间。杯壁上残留的水珠映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深不见底。
洗手间冰冷的灯光打在沈哲脸上,镜中映出的那张英俊面孔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鸷。冷水拍在脸上,却浇不灭心头的火气。裤子上那片深色的湿痕格外刺眼,像一块丑陋的污渍,玷污了他精心筹备的仪式感。他粗暴地抽了几张纸巾,用力擦拭着昂贵的面料,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该死！那个愚蠢的女人！他烦躁地解开领口最上面的纽扣,冰冷的空气灌入脖颈,却丝毫无法平息那股被破坏的愤怒。这感觉,就像一件即将完成的完美艺术品,被一只莽撞的手泼上了污点。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深呼吸。不行,不能失控。完美的收藏品需要完美的过程。他需要冷静,需要重新掌控节奏。
他想起林晚慌乱时微颤的睫毛,还有那只歪斜的珍珠耳环……脆弱、易碎,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懵懂美感。这种特质,恰恰是他藏品序列里稀缺的珍品。他需要她保持这种状态,直到进入最后的永恒时刻。
再次睁开眼时,镜中的男人已恢复了几分从容,只是眼底深处沉淀的寒意更重。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练习过千百遍的、温和无害的微笑。完美。他转身,迈着重新调整过的、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回那片狼藉的餐桌。
餐厅经理正指挥着服务生迅速清理桌面,更换桌布。林晚局促地坐在重新布置好的位置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头,指尖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像个等待审判的学生。看到沈哲回来,她立刻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歉意和不安：沈先生,真的……太对不起了！你的裤子……要不要紧
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沈哲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醇厚温和,他拉开椅子坐下,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他甚至还体贴地笑了笑,倒是林小姐,没被吓到吧有没有伤到哪里他的目光关切地在她身上扫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