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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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远的番外
离开顾家后的第三个雨季,顾明远蜷缩在城中村潮湿的出租屋里,数着墙皮剥落的纹路。窗外的雨帘模糊了对面小吃摊的霓虹招牌,混着下水道的腐臭味钻进鼻孔。他翻出藏在床垫下的旧手机,相册里最后一张照片是十岁那年的生日,蛋糕上歪扭的明远生日快乐被奶油糊住了半边。
顾先生,这个月房租该交了。房东的敲门声惊得他慌忙把手机塞回枕头。镜子里的人胡子拉碴,衬衫领口泛着洗不净的黄渍,哪还有半点豪门少爷的影子。他摸出皱巴巴的钞票时,突然想起顾沉舟随手签出的千万支票,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深夜的便利店,顾明远盯着冰柜里打折的便当。玻璃映出他的倒影,与货架间某个熟悉的身影重叠——是苏婉如。她推着购物车,往篮里放着顾沉舟爱吃的进口水果。顾明远下意识后退,后腰撞上货架,罐头滚落的声响惊动了她。
明远苏婉如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看着面前面容憔悴的人,伸手想触碰却又僵在半空。顾明远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苏女士认错人了。转身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像把生锈的刀割在耳膜上。
暴雨倾盆的傍晚,顾明远在地下赌场输光了最后一笔钱。债主的拳头落在肋骨上时,他恍惚又回到童年。孤儿院的孩子们把他按在泥地里,嘶吼着没人要的野种。那时他总想着,只要足够听话,就能得到真正的爱。
蜷缩在桥洞下躲雨,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顾沉舟的订婚宴。水晶灯下,顾沉舟揽着未婚妻的腰,眉眼温柔得不可思议。而曾经,那双眼睛望向他时,只有彻骨的寒意。顾明远删掉短信,却在输入框里打下长长的文字,又逐字删除。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摸出藏在鞋底的匕首。刀锋抵在腕间,月光映出刀身上扭曲的倒影。忽然,裤兜里的旧手机响起——是孤儿院院长的号码。接听的瞬间,苍老的声音传来：明远,你妈妈...想见你最后一面。
顾明远冲进医院时,消毒水的气味让他胃部翻涌。苏婉如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得像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她颤抖着抓住他的手：对不起...当年...领养你,只是为了给沉舟找个伴...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顾明远却感觉不到悲伤。原来连被抛弃,都是因为自己从未被真正需要过。
走出医院,晨雾笼罩着城市。顾明远撕碎了口袋里的诊断书,肺癌晚期的字样在风中纷飞。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忽然笑出声来。原来命运早在多年前,就给这场闹剧写好了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