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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如烟,那个他15岁就偷偷喜欢、离别时连句话都没敢说的师妹,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她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扎着麻花辫、带着草药清香的青涩少女。眼前的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脸上沾着些许烟灰,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寒星,锐利、警惕,还有一种李有田从未见过的深沉与坚韧。岁月在她身上刻下了风霜的痕迹,却更添了一份惊心动魄的英气。
嘘!董如烟竖起食指贴在唇边,眼神示意门外。鬼子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还在胡同口回荡,正在向远处搜索。她拉着李有田的胳膊,将他迅速带到院子深处一间低矮的厢房。
先别说话,这里不安全,他们很快会搜回来。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沉稳,熟练地搬开墙角一个破旧的米缸,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钻入的地洞入口。快下去!
李有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钻了进去。董如烟紧随其后,又将米缸小心地挪回原位。地洞狭窄而潮湿,弥漫着泥土和陈年稻草的味道。两人蜷缩在黑暗中,屏息凝神。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粗暴的踹门声和翻箱倒柜的声音,鬼子兵叽里呱啦的日语近在咫尺。李有田能感觉到董如烟紧绷的身体,她的手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随时准备暴起。
搜查持续了约莫一刻钟,鬼子似乎一无所获,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两人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好了,暂时安全了。董如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李有田,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炸了鬼子的司令部
借着洞口缝隙透入的微光,李有田急切地看向她: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在寿阳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家里…怎么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李家庄的惨状犹在眼前。
董如烟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愤:爷爷…他走了。就在鬼子扫荡我们镇子的那年。他为了掩护乡亲们转移,被鬼子…用刺刀挑死了。爹娘也…她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镇上死了很多人。我…是跟着逃难的人群出来的,后来遇到了组织,加入了地下交通站,被派到寿阳工作已经快两年了。我现在是寿阳地下县委的联络员,代号‘夜莺’。
李有田如遭雷击,师父董十针慈祥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那个教他识百草、辨经络、悬壶济世的老人,竟也惨死在鬼子的屠刀之下!巨大的悲痛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一拳砸在潮湿的土壁上,指关节渗出血丝。
狗日的小鬼子!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血债,必须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