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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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一丝也无。只有一扇小小的、蒙着厚厚油垢和灰尘的气窗,透进一点城市深处永远灰蒙蒙的天光。
我大口喘息,像条被抛上岸的鱼。每一次吸气,那浑浊发霉的空气都刺激着气管,引发一阵剧烈的呛咳。咳得撕心裂肺,弯下腰,胃部痉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散发着霉味的床单上。
濒死的冰冷和此刻这具身体真实的、虚弱的燥热在血管里剧烈冲突。
这不是我的身体。绝不是那个被精心调养、却在最后时刻被轻易摧毁的富商躯体。
太瘦了。骨架支棱着,手臂细弱,皮肤是长期营养不良和不健康作息留下的黯淡苍白。胃袋空空如也,火烧火燎地绞痛。
我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下那张吱呀作响、几乎要散架的铁床。双腿虚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踉跄几步,扑到墙边那块唯一勉强称得上干净的区域——一块被钉在墙上的、边缘已经开裂起毛的方形破镜子前。
镜面模糊,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年轻得过分。顶多二十出头。脸颊凹陷,颧骨突出,下巴上残留着没刮干净的青色胡茬。头发油腻,乱糟糟地纠缠着,遮住了小半张脸。露出的部分,皮肤苍白,眼下是浓重的、睡眠不足的青黑。唯有那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此刻却像两口幽深的寒潭,翻涌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浓得化不开的惊悸、茫然,以及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死里逃生后尚未完全凝聚的凶光。
沈亦白
这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混乱的意识之海,激起微弱的涟漪。记忆碎片尖锐地扎进来:廉价的地下室出租屋,被颜料弄脏永远洗不干净的手指,被画室教授批得一文不值的作业,画廊老板不耐烦的闭门羹,还有……催缴房租的房东那刻薄尖锐的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