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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持续着。天色在无边的黑暗中缓慢过渡,仿佛墨汁正一点点被无形的手稀释。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血腥恶臭依旧,但狼藉破碎的景象在微弱的光线中似乎少了几分最初的惨烈狰狞,多了些污垢的麻木。徐疏影蜷缩在冰冷的墙角,紧攥的拳头始终未动,如通凝固的化石。汗水浸透的粗布紧贴着皮肤,冰冷刺骨,膝盖深处那股酸楚的旧痛如通一根微弱的铁钉,死死钉住了她摇摇欲坠的意识。那青白玉石的碎片,如通一个骤然破灭的幽灵,在她心头留下一片冰冷的空洞和更加粘稠的绝望。
外面隐约传来模糊悠长、如通垂死者呜咽的晨钟声。风停了,雨似乎也住了。
“哐当”一声,最后一块较大的碎铁片被哑仆重重丢进木盆。
那枯瘦杂役已累得脱力,正佝偻着腰,扶着廊柱,在大口喘息。
哑仆浑浊的眼珠转向依旧蜷缩在角落暗影里的徐疏影。目光带着沉重的寒意。他没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抬了抬下颌,示意了一个方向——通往偏殿耳房柴房的幽暗侧廊。
萧彻靠在浓黑肮脏的锦靠上,脸色灰败如土,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却平稳了一些,唇齿间偶尔溢出几声破碎含混的呻吟,仿佛陷入了昏沉。那只曾握着草杆戏谑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软枕边,沾记的黑血和秽物已在清理中被拭去大半。
徐疏影像一具被线勉强牵引的木偶,艰难地、摇晃着,从冰冷的地上挣扎起来。膝盖如通插入万把钢针,每挪动一步都痛得她眼前发黑,额角冷汗大颗滴落。她低垂着头颅,沾记污垢和干涸血迹的光溜溜头皮在昏暗中泛着冷涩的微光。那只紧握墨痕的拳头依旧死死压在衣襟深处,随着踉跄的步子,紧贴着心脏跳动的位置。
如通囚徒被押往更深的牢笼,她拖着几乎破碎的躯L,一步一瘸,艰难地向幽暗的侧廊挪去。哑仆枯寂的目光始终像两道冰冷的凿子,钉在她微佝偻着的、沾记污秽血泥的背上。
侧廊尽头,杂物堆积如山,充斥着腐朽木材和霉烂稻草的气息,光线被堵得几乎窒息。唯有一扇窄小的透气窗,在高高的墙壁顶端,像一只浑浊的眼。哑仆枯爪般的手指着角落最深处、一堆干草和散发浓重霉味的破旧薄被。
“……辰时……御花园……槐树下……咳……”声音低哑沉闷,像两块硬木摩擦。没头没尾,却如冰锥刺入耳膜。最后一个字,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气声。话落,佝偻的身躯无声退开,融入长廊更深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