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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选B,李建国死后,朵朵会承受双倍倒计时：6个月乘2等于1年。
监护仪的警报声从病房传来。苏小晚看向李建国,他的倒计时已经跳到00:00:30,右脸的年轻皮肤正在剥落,露出下面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
朵朵还小,他说,她不该记得爸爸是个怪物。他的手摸了摸朵朵的头,小朵的头发软乎乎的,像团棉花。
苏小晚的眼泪成串砸在手机屏幕上,把B选项的红框晕染成血团。她想起七岁那年,妈妈拔氧气管前也是这样抖着手,说小晚要当自己的太阳；想起上个月孕妇猝死时,婴儿在血泊里抓她衣角的小拳头。掌心里的齿轮突然咬进肉里,疼得她倒抽冷气——这是第17次替别人做生死抉择,可每回都像第一次那样,心脏被放进绞肉机里碾。手指悬在B上抖了十七下,最终重重按下,指甲盖都泛出青白。APP弹出提示：选择确认。时间商人已记录您的干预。对话框的背景是血红色的,像滴在白纸上的血,慢慢晕开。
李建国的倒计时在00:00:00处定格。他的皮肤先是泛起半透明的灰,像被暴雨泡了整夜的旧报纸,指腹的水泥灰随着透明化渐渐消散。骨骼轮廓逐渐显影——那是搬运了二十年水泥压弯的脊梁,是给朵朵换三千次尿布磨出老茧的手臂。他的目光穿透层层雨幕,最后落在女儿蜷成虾米的小身板上,喉结动了动,终于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左脸的皱纹里渗出最后一滴泪：朵朵...爸爸的影子会爬进你枕头里,像小时候那样...给你哼《小星星》。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像被按了快进键的老电影——指尖先碎成星屑,接着是手腕、手臂,每一片光尘都打着旋儿飘向病床,最后消散的是喉结,那声未说完的朵字,混着星屑落在朵朵的发梢上。
告诉朵朵,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是……但是会一直看着她。
苏小晚冲进病房时,鞋跟在打蜡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朵朵蜷在空保温桶旁,小手指把塑料桶沿抠出月牙印,眼泪顺着下巴滴在小熊补丁上,把褪色的金线泡成模糊的黄。她仰起脸时,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子晃啊晃,就是不掉：爸爸说...说粥凉了要挨骂的。尾音细得像游丝,却刺得苏小晚耳膜生疼。床头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急,她这才发现孩子的指甲盖都哭成了青紫色,还死死攥着保温桶提手——那是李建国送粥时握过的地方。
苏小晚蹲下来,帮她擦眼泪,指腹碰到她冰凉的小脸,像碰着片薄冰。爸爸没走,他变成星星了,她指着窗外的夜空,在天上看着朵朵呢。窗外的雨还在下,乌云遮住了星星,可朵朵却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那星星会眨眼睛吗像爸爸以前哄我睡觉那样
朵朵的白倒计时已经变成了红色：01:00:00:00（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