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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爸爸和妈妈。
徐大伟身上那件洗得泛白变薄的蓝色旧工装背心在暮色里有些发灰,他微微佝偻着肩背,双手背在身后,走得不快。刘梦穿着她那件印着褪色小碎花的廉价的确良短袖衬衣,落后他半步跟着。她的步子竟显得有些轻盈,微弓的背看上去挺直了不少。晚风撩动着她的鬓发,一缕银白色在夕阳里格外扎眼。徐大伟的侧脸在金色光线中显现出粗粝的柔和,微微偏着头,似乎在听旁边的刘梦絮叨着什么。
他们靠得不算近,中间保持着那大半步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条默契的河流。落日的熔金泼洒在两人身上,将两个微弯的背影焊进一幅发旧却透出温存的底片里。
那个瞬间,我眼前的一切仿佛被叠上了另一层影像:昏暗房间里令人作呕的喘息,阳台墙面上那个漆黑撕裂的巨口,桌面上那个无声的黑色小方块,妈妈崩溃下跪时磕在冰凉水泥地上的那声闷响……
……死妮子……非要挤过来……快睡你的……
……念念必须跟我。
……那个带铜环的旧木头抽屉……信封里……
阳台上那盆矮牵牛被撕碎的花瓣,早已在时光的河流里沉入无声的淤泥深处。此刻夕阳下的两个背影缓慢地挪动着,如同两颗被流水磨圆了棱角的石头,彼此留着一道浅浅的缝隙——那道缝隙里,没有原谅的宣言,没有消弭的疤,只有被艰难日子磨出来的、粗糙发亮的底色。那缝隙间弥漫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寂静,却又是如此的坚韧不拔,像河床被激流无数次冲刷后裸露出的沉默基石,是支撑着无数个明天继续运行的唯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