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8/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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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纸上,大片浓重得化不开的黑色和暗红交织着,充满了整个画面。在那压抑的色彩风暴中心,有一圈颤抖而不规则的黄色。笔触生涩,却用力得将纸面都划出了深深的凹痕。那亮色很小,被狂暴的深色挤压着,脆弱又固执地亮着。
陶乐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中了,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她知道那黄色代表什么。
她默默放下画,拿起那张小小的薄毯,俯身盖在李墨身上,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惊醒了他。她的目光在他恬静的睡颜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落在他那紧握画笔的手上——指关节处还有被颜料沾染的痕迹。她伸出手,用指腹极轻极轻地拂过他柔韧的发梢。窗外是无月的黑夜,沉沉地压着城市。但此刻,在这个蜗居的小小角落,那盏台灯的光,这细微的呼吸声,还有她心中那份沉甸甸的牵挂,竟奇异地为她筑起了一堵抵御寒冬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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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这样的艰难与微光并存中缓慢滑过了两个春秋。李墨长高了一点,虽然依旧单薄,但脸上有了些孩子的光泽。他像是被颜料浸泡过似的,永远带着铅笔屑或水彩的淡淡印迹。性格也愈发沉静内向,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只有握起画笔时,那双眼睛才会亮起异样的神采。
陶乐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她接更多的设计稿,有时熬到深夜,肩膀酸痛得抬不起来;她几乎推掉了所有社交,一件像样的新衣服都没有再添置过;婆婆的冷言冷语依旧像根卡在喉咙里的刺,但为了维持这个好不容易才支撑起来的三人小窝,陶乐只能一次次咽下去,只是那沉默的脊梁,挺得更直了。
又一个傍晚,夕阳将老旧的窗棂涂成金红。陶乐刚关上电脑,揉着僵硬的脖子,就听到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
陶乐婆婆提着一个布袋走了进来,脸色比天色还要阴沉。她重重地将布袋丢在门边的矮柜上,发出一声闷响,眉头拧得死紧:晦气死了,楼底那老张头今天多嘴,跟我嚼舌头!
陶乐心中微微一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没接话。
嚼什么嚼我们家的事呗!婆婆见陶乐不说话,火气更盛,嗓门猛地拔高,尖利地刮过安静的客厅,惊得旁边角落里正专心画画的小男孩李墨肩膀明显一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惊恐地看过来。他问我孙子为啥不正经上学!婆婆的声音像是淬了火的铁针,直直扎向李墨,问我从哪个犄角旮旯弄来这么个哑巴野种装孙子!是不是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