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5/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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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教室天花板——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天花板的话。蛛网般密布的巨大裂纹狰狞地延伸,大块剥落的墙皮裸露出里面扭曲的钢筋。粉尘混合着淡淡的焦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甜（李静残留还是…别的）,弥漫在死寂的空气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幸存的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
我还躺在地上,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不远处,沈肆趴伏在一片狼藉中,一动不动。他裸露的皮肤上,那些幽蓝色的、如同电路板般的诡异纹路已经褪去大半,但残留的痕迹依旧触目惊心,像某种恶毒的烙印。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周身那狂暴的血煞之气消散殆尽,只剩下一种濒死的、油尽灯枯般的虚弱。
【目标‘沈肆’灵魂结构损伤度：68%…核心印记极度微弱…生命体征临界…】系统冰冷的评估印证了最坏的猜想。他活下来了,但代价惨重。那所谓的前世血仇,在这残酷的真相面前,显得如此遥远而…微不足道。我们,都只是罐子里的虫子。
目光移动。顾清屿……不见了。
那个在最后关头支撑住我、引导能量、并揭示了部分真相的监察者协议植入体,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他出现时一样突兀。地上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只有他曾经站立的地方,尘埃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平整一些他去了哪里是被实验室强制召回还是主动离开去处理指令冲突那句请求高阶仲裁意味着什么
教室里还活着的学生,如同惊弓之鸟,蜷缩在角落或桌椅的残骸后面。他们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鄙夷或愤怒,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茫然。看向我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残留的惊惧（因为我最后爆发的力量）,有更深的绝望（因为目睹的真相）,或许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依赖毕竟,是我（或者说我的系统）撕开了那道裂缝,暂时阻止了沈肆被抹杀。
林…林晚…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是平时胆子最小的陈小胖,他缩在一张翻倒的桌子后面,脸色惨白,那…那光…李老师…还有外面…我们…我们真的…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他无法完整表达,但意思很清楚：我们真的是实验品被养在罐子里
我没有回答。喉咙的剧痛和灵魂的疲惫让我不想说话。答案,已经赤裸裸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沉默,是此刻唯一的回应。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体像灌了铅,每一步都牵扯着灵魂的刺痛。我走到破碎的窗前。窗外,依旧是那片被教学楼切割出的、虚假的蓝天白云。阳光温暖地洒在操场上,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在追逐打闹,笑声隐约传来。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真实。
但我知道,这真实之下,是冰冷的金属穹顶,是幽蓝的营养液,是无数同样被观察、被实验、等待收割的培养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