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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征就坐在靠窗那张油腻腻的条凳上。雨水顺着檐角滴落,在他褪了色的陈旧皮甲肩头砸开小小的水花。他面前桌上歪歪斜斜倒着四个空荡荡的粗陶酒碗,第五碗正被他端在手里。劣质的烧刀子气味又冲又烈,直往人鼻子里钻。
屁话少说!李征仰起脖子,喉结剧烈滚动,碗里的浑浊液体被他一饮而尽。他重重地把空碗拍在桌上,碗底残余的酒液震得溅出来几滴,老子明天就要去那鬼地方报到了!西出阳关哈!他咧嘴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狰狞,像一张被强行拉开的弓,那就是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死地!正好,老子孤家寡人,光棍一条,上路倒也痛快!
李头儿,话不能这么说……同桌一个矮壮的汉子刚开口,就被李征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痛快个屁!另一个声音带着点虚浮的醉意插进来,李哥,那鬼地方,十个人进去,能爬出来半个都算老天开眼!你……
闭嘴!李征猛地抄起桌上最后一个空碗,作势要砸过去,醉醺醺的眼睛里却没什么真正的怒意,只有一层被酒气熏蒸出来的、近乎麻木的亮光,老子是去当斥候!斥候懂吗脑袋别裤腰带上混饭吃的!用得着你们这帮怂货给老子哭丧他晃了晃空碗,冲着柜台后面喊,红姐!再来一坛!记老子账上,下辈子还你!
柜台后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红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啐道:呸!死鬼!这辈子都还不上,还扯下辈子喝死你拉倒!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拎了坛新酒,重重地顿在李征面前。
就在这时,酒肆那扇破旧的门板被砰地一声撞开了。一股裹挟着雨水清冽气息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柜台上的油灯火苗一阵狂跳。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影,大口喘着粗气,雨水顺着他年轻却绷得死紧的脸颊和下巴不断往下淌,像小河一样流进他沾满泥点的衣领里。他穿着和李征样式相仿但更新些的皮甲,腰间挎着刀,正是李征在军中唯一称得上过命的兄弟——赵青。
酒肆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火苗噼啪的轻响和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赵青身上。李征脸上的醉笑也僵住了,他眯起眼,看着赵青那只紧紧攥着、指节捏得发白的手,那手心里,露出一角被雨水浸透的、盖着猩红官印的硬质公文。
赵青的目光穿过弥漫的酒气和昏暗的光线,死死锁在李征脸上。他胸膛剧烈起伏,嘴唇翕动了几下,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惊涛骇浪:
李征……朝廷……朝廷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