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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像是天穹被谁捅了个窟窿,倾盆而下,砸在城市冰冷的钢筋水泥上,激起一片迷蒙的水雾。警灯刺目的红蓝光芒在湿漉漉的夜色里旋转、切割,映亮了这栋灰暗老旧居民楼的轮廓。空气又湿又重,混杂着雨水的腥气和一种沉闷压抑的、仿佛来自建筑物深处的腐朽味道。
陈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分不清是汗还是雨,黏腻的触感让他眉头锁得更紧。他推开顶楼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混杂着灰尘、陈旧家具气息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腥气味扑面而来。
头儿。现场的技术员小赵回过头,脸色在惨白的勘查灯下显得有些发青,现场…很‘干净’。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职业性的无奈。
陈铮没应声,靴子踏在积了薄薄一层水的水泥地上,发出湿漉漉的声响。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整个空间。客厅不大,陈设老旧简单,一张褪色的布沙发,一张蒙着油垢的折叠桌。桌面上,空了的安眠药瓶歪倒着,旁边是半杯浑浊的水。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压在药瓶下,透出遗书特有的沉重感。
死者张建国,五十岁左右,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此刻仰面倒在沙发与折叠桌之间的狭窄过道上。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身形瘦削,脸色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蜡黄。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安详,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法医老周蹲在尸体旁,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正在检查死者的颈部。他抬起头,对陈铮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了然:陈队,初步看,符合口服过量安眠药特征。无挣扎搏斗痕迹,体表无暴力损伤。门窗完好,从内部反锁,没有破坏闯入迹象。
又是自杀陈铮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怀疑。他走到窗前,伸手推了推锈死的窗框,又仔细检查了门锁——老式的插销式门锁,从内部牢牢插死。确实像一个与世隔绝的、自我选择的终点。
现场太‘教科书’了,陈铮的目光最终落回尸体上,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安眠药,遗书,反锁的门窗…干净得让人不舒服。他缓缓蹲下身,靠近死者那张平静得诡异的脸。勘查灯惨白的光线将每一道皱纹都照得清晰深刻,那平静之下,似乎凝固着某种未被说出的惊惧。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死者垂在身侧的手上。那只手微微蜷曲,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本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食指和中指之间,露出纸张的一角,被汗水浸得颜色深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