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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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的风雪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着,呼啸着席卷过晋阳城高耸的土墙,在空旷的街巷间肆意冲撞,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刺史府议事厅内,几盏牛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昏黄的光晕在丁原布满皱纹的脸上跳跃,将他眉宇间那道深刻的川字纹映得如同刀刻。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份刚从洛阳加急送达的、犹带着风霜寒气的帛书诏令,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制诏并州刺史丁原:朕以幼冲,嗣守鸿业。奸宦蔽日,凶竖滔天。大将军何进,忠亮任诚,志除元恶。特敕尔即速率精兵入京,戮力王室,靖难勤王,以清君侧。兵贵神速,不得稽延!钦此。”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冰雹砸在厅堂冰冷的地面上,也砸在每个人的心头。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的铅块,只有牛油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哔剥”声,以及窗外风雪肆虐的呜咽,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张杨垂手侍立在丁原下首左侧,位置比昨夜靠前了些许,这是他获得练兵权后地位的微妙提升。他眼观鼻,鼻观心,竭力维持着武将的恭谨姿态,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弹幕疯狂刷屏:‘何进这HR是疯了吗?!发offer都不看市场行情的?洛阳现在就是个大号火药桶,董卓这头西凉猛虎都扑到潼关外了!这哪是勤王,这是赶着去参加‘最后的晚餐’啊!丁老板要是去了,吕布那把刀…’
他不敢再往下想昨夜伙房里吕布眼中那令人心悸的光芒,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他下意识地微微侧目,视线飞快地扫过对面。
吕布如山岳般矗立在丁原下首右侧首位,位置无可争议。他身姿挺拔如标枪,玄色的鱼鳞甲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洪荒巨兽。那张线条刚硬、充满侵略性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浓黑的剑眉下,深邃的眼眸低垂着,视线落在地面某处无形的点上,长长的睫毛掩去了所有情绪,唯有那紧抿的薄唇,透出一丝钢铁般的冷硬。他双手自然垂于身侧,右手拇指的指腹,却在不经意间,极其轻微地、反复地摩挲着腰间佩剑冰凉的剑柄末端,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兵器的掌控欲在无声流淌。
张辽的位置稍后于吕布,同样沉默。他年轻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下颌的线条透着一股执拗。他的目光低垂,但张杨能感觉到那视线并非涣散,而是如同绷紧的弓弦,凝聚着力量,随时准备弹射而出。昨夜风雪中领命出城巡边的疲惫似乎还残留在他眉梢,但此刻却被一种更沉重的、名为“使命”的东西压了下去。
厅堂两侧,几位并州军核心的军司马、都尉肃然而立,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皮革、铁锈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
“呼……”
丁原长长地、沉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积压的巨石一并吐出。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堂下每一张脸。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决断,更带着一种被时代洪流裹挟的、无法回避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