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1/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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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是楔子,狠狠敲进张旭东混沌的意识里。
那痛楚并非来自一处,而是弥漫全身,仿佛每一寸筋骨都在无声地呐喊、呻吟。后脑勺沉甸甸的,像灌满了滚烫的铅水,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颅骨,震得眼前一片昏黑。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胸腔深处,火辣辣地疼。更糟的是脸颊紧贴着的冰冷和坚硬,粗粝的颗粒硌着皮肉,带着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气息——混杂着牲畜粪便的酸腐、沤烂的干草味,还有一种陈年尘土和汗馊味混合的、属于底层的沉重味道。
不是医院。没有那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味,没有心电监护仪规律却冰冷的滴滴声,更没有母亲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絮叨。那些声音,连同母亲说“冰箱第二格饺子”的哽咽,曾是他植物人状态下唯一的锚点,此刻却像被风吹散的沙,消失得无影无踪。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张旭东。无人村!结界!小蚕!三年挣扎后那扇打开的光门,以及紧随而来的、冰冷的死亡触感……难道那地狱般的轮回又开始了?难道他根本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难道病房里母亲的声音,黄埔德的叹息,那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结界消亡前最后、最残忍的幻觉?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终于冲破了他干涩的喉咙,微弱得如同蚊蚋。
“醒了?嗬,命还挺硬!”一个粗嘎、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猛地砸下来,像钝刀子刮过铁锈。
张旭东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先是模糊摇晃,如同浸了水的劣质画片。光线刺眼,他眯缝着眼,终于勉强聚焦。
眼前是一张沟壑纵横、黝黑粗糙的脸,活像被风沙侵蚀了千年的岩石。这张脸的主人正俯视着他,脸上既没有关切,也没有恶意,只有一种长年累月被苦难磨平后的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那人穿着一身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麻短褐,膝盖和手肘处打着厚厚的、针脚歪斜的补丁。
“还赖着干啥?等着曲爷的鞭子给你醒神儿吗?麻溜起来!槽里的草料还等着铡呢!”那汉子不耐烦地催促,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张旭东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