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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门是厚重的防弹玻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卷泛黄、边缘焦黑卷曲的明代《金刚经》手卷残页。那是她入职后负责的第一个重要修复项目,也是她“怪病”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失控的见证。当时,指尖那股狂暴的力量毫无征兆地涌出,瞬间将这脆弱的国宝点燃,若非陈实主任反应神速用特制灭火毯扑救,后果不堪设想。尽管最终查明是纸张本身老化析出的易燃物质意外引燃,但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那目光里有怀疑,有后怕,还有一种无声的排斥。
她成了“事故”的代名词。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房东催缴房租的信息,语气生硬。林月孛沉默地看了一眼银行APP里可怜的数字,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她收拾好工具,锁好修复室的门,独自走向员工通道。
走出博物馆厚重的侧门,喧嚣的都市声浪瞬间将她吞没。华灯初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将天空映照成一种不真实的紫红色。晚高峰的人流汹涌澎湃,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奔向各自的目的地,带着或疲惫或麻木或亢奋的表情。她拉高风衣的领子,将半张脸埋进去,像一滴试图融入河流却格格不入的油,随着人流机械地移动。
手机又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陈姨”。福利院的院长,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能称之为“亲人”的联系。林月孛犹豫了几秒,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最终还是任由它响到自动挂断。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现状,解释那些无法控制的血泪和力量,解释这份如履薄冰的工作和几乎为零的社交。她害怕听到陈姨担忧的叹息,害怕自己会成为那个遥远小镇平静生活里一个沉重的负担。
孤独感在此刻变得无比具象,像冰冷的潮水漫过脚踝、膝盖、胸口,带来令人窒息的寒意。她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灯变绿,汹涌的人潮裹挟着她向前,却感觉自己正被推向一个更加孤绝的深渊。
回到租住的狭小公寓,冰冷的墙壁和简单的家具构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囚笼。她甚至懒得开灯,直接将自己摔进沙发里,黑暗中,只有窗外城市永不熄灭的光污染顽固地渗入。右眼深处那蛰伏的灼痛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提醒着她体内潜藏着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怪物。她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将脸埋进臂弯。
黑暗里,只有她压抑到极致的、沉重的呼吸声。